“殿下英明,长凌昨夜没有睡好。”挂着两个黑眼圈,说是睡好了,也没人信。
“与辰耀有关?”
叶长凌下意识点头,随即又连忙否认一般的遮掩。
“殿下说笑了,长凌睡不惯这张知府家的床铺,一时失眠。”这谎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叶长凌这么说着看向楚辰熙,只见后者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似乎刚才那句“辰耀”而非“五弟”只是单纯的巧合。
只是若楚辰熙问的是“五弟”,叶长凌绝对不会昏了头的点头。
“长凌可知今日粮价如何?”楚辰熙换了个话题,而这时叶长凌也终于打起了精神,因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楚辰熙的态度太过温和无害,系统给出的‘万人迷值’起起落落,维持在一个安全的水平内,叶长凌下意识的就对楚辰熙放松了警惕。
而今看来楚辰耀他看不透,这位向来通透的太子也未必无害,他还是谨慎些好。
同时叶长凌有种莫名预感,若是小瞧了楚辰熙,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怕是已经过了十两银子了。”叶长凌正色道。
“十二两。”
饶是已经有了猜测,真正听到这个数字,叶长凌不由得有些沉重。
已经是六十倍了。
按照如今的购买力,原本一斤米粮的价格相当于如今的半斤猪肉,半斤猪肉十几元,翻了六十倍……
然而不吃猪肉,忍一忍总能过去的,不吃米面……
恐怕这一次冬日过后,这附近重灾区,大城、县镇、村庄,十不剩一二了。
即便朝堂赈灾,能救到的又能有多少?永嘉帝催促回程的旨意早已下了好几道了,他们又能在此处待多久?
就算此地,仰仗太子以及诸位王爷关照,勉强解决,连年灾年,各地方问题频出,户部早已捉襟见肘,甚至需要向永嘉帝的私库打秋风。
又能救得了多少?
“长凌对此有何看法?”楚辰熙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不温不火。
叶长凌莫名有些恼火。
虽然他明知道,作为国之储君,楚辰熙对灾情的关心比其他至多不少,虽然他明白,作为太子殿下,有城府不会轻易表露情绪是必须的。
“看法?想必殿下已有打算,又何必来问长凌。”无非就是笼络那些趁机发灾难财的乡绅商胄,让他们让一点利出来博取些许好名声罢了。
官员与商户、乡绅,盘根错节,即使楚辰熙有快刀斩乱麻之心,顾及到太子殿下的好名声,楚辰熙都不可能做到。
“长凌倒是通透。”对于叶长凌这算得上冒犯的反问,楚辰熙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
“殿下,长凌确实有其他想法,只是殿下敢做么?”叶长凌轻笑反问,也是在问他自己。
他叶长凌又敢去做吗?
……
各边镇支援的人马、附近卫所、乡兵在西安府集结,不过后者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楚辰耀瞧不上这些没有军律、体格的大头兵,是以只是带着一千精锐出城了。
永嘉帝那边的调令也下达了,有了太子作保,朝堂默契的对楚辰耀此前先斩后奏的调兵行为闭口不谈。不过永嘉帝这一次的旨意并没有经过内阁,反而修改了时间,算是替太子楚辰耀等人圆上了私自行动的谎言。
眼见着元宵节就要到了,宫里气氛依旧低迷,儿子女儿还不见踪影,永嘉帝这次是真急了。
正规军,而且还是镇守边疆的精锐,对付一群由活不下去的灾民组成的贼匪,若是耗费太长时间损耗太多士兵,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就像历史上,汉末时,刘皇叔能带领几百个民兵将几万黄巾军打的抱头鼠窜,流民从来都不是能与正规部队抗衡的。
纵观历史,一个朝代的完结永远都是因为它从根子上腐烂的。
但同时,华夏这个大民族,面对毁灭性正规部队侵略,也是由普通人撑起反抗的。
不到半日,楚辰耀就已经登上了黑风寨的匪寨,等待下属清点战俘与战利品了。
只是眼前这几个战俘,让楚辰耀犯了难。
楚唯忠,锦衣卫指挥使,中军都督,在楚辰耀这个大都督横空出世之前,可以说是朝堂军队的几个最高领导者之一,现如今名义上是楚辰耀的直属下属,实际上是直接对永嘉帝负责的武官之一。
楚辰耀统领的是朝堂一半的边军,京军和地方部队他不沾染,也没必要为了这事引起永嘉帝的过多猜疑。
永嘉帝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作为帝王足够仁德。
淳安公主。
张皇后之女。
楚辰耀擦干宝剑上的血迹,直接走了出去。
山寨外他的士兵与投降的俘虏正在处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