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拿在画纸一张张翻看, 惊叹:“娘子,你竟然有这本事。”
“那是,佩不佩服?”
“婢子佩服得五体投地。”雨竹笑着一张张反复看,“每一样都好看, 而且样式新颖, 连这对耳珰都与众不同。”
她笑着从雨竹手中将纸张小心收回。这些是她半个月一笔一画呕心沥血画出来,也是以后衣食住行之本,不能有丝毫差池。吩咐雨竹取个小木盒过来,将十几张样图仔细卷起来放进去。
“娘子, 你累了吧, 婢子给你捏捏肩。”雨竹爬起身过来给她捶背捏肩,松松筋骨。手法熟练, 倒是舒服。
“娘子,那郎君若是不喜怎么办?娘子心血岂不是白费了?”雨竹忽然担忧起来。
“怎么可能浪费,你也说娘子我设计的这套头面新颖别致,他瞧不上兴许哪个首饰铺子瞧上了,也能卖掉的,这心血不会白费。”这一点她很自信。
“那就好。”雨竹松口气笑了起来。
初九日,她让雨竹帮忙梳妆一番。画了精致淡雅的妆容,佩戴上李母当初未李丹荑准备的珠钗,穿了一件蓝墨色襦裙,看上去端庄沉稳。今日也算是去谈生意,这样给人的感觉正式些,刚刚好。
带着雨竹出门,来到西市珍宝斋门前,从里面走出来两位妇人,相互挽着,其中一位丰腴妇人道:“今日史家去魏侍郎家下聘了。”
“那之前的李娘子呢?”
“听说是被降为妾。”
“降为妾?”瘦妇人满脸震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怎么降为妾?李娘子可是李将军爱女,史家怎能如此羞’辱?”
“听闻是无子、嫉妒成性且不事姑婆,原本是要被休弃的,史家念其父兄皆亡,不忍休回去,所以降为妾了。”
瘦妇人啧啧感叹:“母家都已经那般了,怎的还不知道隐忍度日。李家将军和大娘子是怎么教的女儿!幸而史郎有情有义。”
唐小诗望着两妇人上了门前马车远去,愣了须臾,满肚子的怒火。
史程对内折辱她,对外如此的败坏她名誉!还让她已故的父母跟着被别人指责。
史程,你为了自己的仕途前程做的真够绝的!
她气得浑身轻颤。
雨竹望着她有点害怕,她还从未见过娘子被气成这样。扶着她小声劝道:“娘子消消气,别听她们乱嚼舌头。”
“我咽不下这口气!”她咬牙恨恨道。
折辱’她,暗杀她,现在还败坏她名声,损李家清誉,他还落个好名声,哪里来的道理?
她背后是没有人,那她也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史程,你个人渣畜生,此仇不报我不为人!”她咬牙低骂。
“李娘子。”伙计瞧见她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了,走出来相迎。
她才慢慢收回视线,强行压制自己内心翻涌的恨意,随着伙计进门。
在后面的茶座坐下,端着茶碗喝了两口,慢慢平复内心激烈的情绪,告诉自己今日是来干什么的,腰包里没什么钱了,买卖不能够搞砸。
半盏茶后内心情绪平静下来,她暗暗舒了口气。须臾那日的郎君过来,两方见礼后坐下来叙谈。
“一套头面首饰的样图娘子都画出来了?”
唐小诗将桌上的木盒打开,取出一摞图纸递给他:“郎君先过目。”
郎君笑着接过,放在桌上展平一张一张细看,一边看一边别有意味的笑着。唐小诗摸不清他这笑是何意,默不作声,等着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郎君看完后,笑问:“这些都是娘子亲手所绘?”
“是。”
“依着娘子的图样定制一副头面首饰价格不菲。”
看出来面前郎君对她设计的图样是满意的,只是对于工匠造价犹豫,这却不是她能控的了。
“郎君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是差这点钱的人。”她笑着说,“此头面经工匠之手打磨雕刻出来,绝非凡品。寓意呈祥,也符合郎君所求。郎君既然是作为给未来娘子的嫁妆,还有何舍不得?小娘子都能舍了父母亲人,把整个人和余生几十年给了郎君,为郎君生儿育女侍奉姑舅,郎君这一套头面与之相较简直微不足道。”
郎君望着她,目光慢慢移到她发髻上的珠钗,豁然笑了。
“娘子这话倒让陶某无法反驳了。”他再次翻看面前十几张图样,笑着道,“这一套头面设计精巧,的确不凡,陶某很满意。不知娘子这十几张图样价钱如何?”
她没有答,而是望向一旁店铺的伙计。
伙计明了其意,接过图纸看了看,笑着道:“娘子的设计图样算是上等,只是我们这一行讲究声名。从娘子图样上的标记看得出娘子是首次设计图样,而且娘子在此行无任何的名声。所以这些图样的卖价就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