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程脸色阴沉,瞥了眼一帮被婢仆看护的遂儿,未有应答。
她继续道:“指责我嫉妒, 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史程姬妾通房多少你自己能数的过来吗?”
“诸位与史程皆是亲友,当知道他风’流成性。且不说那些早逝和被送人的姬妾, 单现在府中也有二十几个吧?我陪嫁的三个婢女也被你收为妾,这么多年你纳妾,我可有阻拦?”
“这个我能作证。”吕郎出言,阻断史程张口的辩解, 并对众人道, “史郎曾经还在吕某面前就此夸赞过李娘子宽容大度。”
众人都了解史程,不由微微点头或者默认。
“第三,不事姑舅。我入史家六年,让姑婆出来亲口说一声, 我可有不尽孝之举?我入府第三年, 舅公去世,我为其守孝三载, 这是众人皆知之事,怎么就不事姑舅了?”
亲朋一部分点点头,表示知道此事,这是大孝大义之举。
“搬弄是非,更是可笑,我李丹荑出生将门,最不屑搬弄是非,你若是非要给我定罪,你倒是说几个例子来?还有残杀奴婢,你也说出一两个我残杀的奴婢来。随便询问史府的下人,我可有苛待过他们?”
“还有不行周公之礼,这条罪状你给自己安上更加贴切。你偏宠姬妾,这一年多均是宿在小妾处,可有一夜留宿正房?史程,你给我安这六条罪,将我以正妻将为妾,你还有良知吗?”
史程的脸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一双目光愤怒憎恨的瞪着他。
众人见史程对于李丹荑提出的六条反驳一条都不回应,也都明了,所言非虚。个个面上表情不一,眼神也都变了味道。
李丹荑毫不畏惧迎上史程喷火的目光,高声斥责:“我李丹荑最大的罪,不是这六条,是我母家没落,给不到你任何帮助,不及魏侍郎能让你前途顺风顺水!”
“为了顺利娶到魏家娘子,你降妻为妾,甚至私下命小妾将我推入莲塘意欲溺死。我侥幸被救上来。你见暗害不成又对我下’毒,若非是我及时搬出史府,现在连尸体都腐烂了。”
“一派胡言!”史程终于怒不可遏吼了出来。
她驳斥的六条罪状即便为人不耻,也只是家丑,是他身为丈夫的过失,说来不算是多么大的多么不可原谅的错,日后他都能够寻机会一一弥补回来。但攀附魏家杀人此项罪大恶极,他不能由她乱说。
李丹荑不屑冷笑,自信满满地问:“你需要我将证据一一公诸于众吗?”
史程有些心虚,今日的李丹荑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做出事情太过悖逆疯狂,他心里打鼓,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这两件事情的确是他授命,从现在看来似乎做的并不如下人所言万无一失。
看着她一脸自信与冷嘲,他不敢赌,一旦证据揭露出来,在这么多的亲朋宾客面前,他无所遁形。谋害发妻,别说仕途了,恐要刑徒加身。
唐小诗看出他的不安,其实她心里很没把握。她根本没有确凿的物证,人证上蝉娘和路娘毕竟是史府的人,她不能够完全掌控。如兰当初被自己恐吓过,目前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未知数。
现在她就是在赌史程的勇气,敢不敢真的让她拿出证据。因为拿不出证据对她来说损失微乎其微,但是一旦拿出来证据对于史程来说就是不可翻身的打击。
她就赌他输不起。
她暗暗调整心态,让自己看上去从容镇定自信,把握十足,对史程构成压迫和威胁。
果然史程良久没敢说出让她拿出证据的话来。
她趁势而言:“以上种种,我并无任何过错,我母家也未犯十恶之罪,你无权降妻为妾。你强行而为,便是乱妻妾之位。有妻再娶,罪加一等。你是为官之人,熟悉我朝律法,当知道自己是什么罪。”
众人均是一脸震惊,这一场闹腾,是要动真格的?真正反目成仇。
唐小诗听到身侧有一个细小的声音:“李娘子倒是很有李将军之风。”
吕郎此时走上前一步,危言耸听道:“如此二罪便徒三载,若是两次戕害李娘子之罪加上,这可就难说了。”
史程脸黑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她和吕郎,然后扫过在场众人。
此时魏家送嫁之人将魏娘子拉到一旁,低声不知说什么,史程望过去面色阴冷如冰。
魏家一位长辈此时立即出言对史程严厉指责:“史郎,你去魏府提亲时言明,李娘子犯下种种恶行,念其母家无人才留府照顾,降妻为妾。却不想竟然是隐瞒欺骗,可恨至极!事已至此,这亲断然不结。我魏家女儿受你羞’辱,魏家受你诓骗,这笔账日后必与你好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