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脸上的笑意变冷了。
她哀叹一声,婉转如夜莺。
“若只是负心,我也可放他们一马。”女魔说道,“男人坏得明明白白,还有女人倾心,那我也只能道一声活该,这种讲明白自己本性劣等,心脏如粪的男人,我不会杀,因为怕脏了手。我在意的,是那些明明给过女人承诺,许诺一生真心的男人,变了心。”
她的脸突然扭曲了起来,五官极度诡异的被愤怒搅碎,尖声说道:“比起那些坏男人,许诺妻子真心后又变了心的,才是最可恨的!”
她的两只手突变为两只漆白的骨爪,尖利的撕扯着面前的空气。
“他们的皮,就应剥了做灯,照亮那些痴情女人的瞎眼!他们的心就该被刨了喂狗!他们的舌头就该被撕烂,泡在腐土中发臭!”
明珠静静听着,仍在观察她的原身。
她在找破绽。
女魔恢复平静后,皮笑肉不笑道:“对了,你刚刚杀了我的贱仆。”
她的脚狠狠踩向地上的傀儡魔影,魔影仰头嚎叫,寂静无声。
“其实,他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女魔说道,“你可知道,这个贱仆是从哪来的?是那些变了心的男人,与我温存后,心生的那缕卑贱的奴性,汇聚成的影魔。”
女魔笑声在山头回荡。
“那些男人与我欢好后,贪恋我的身子,会因这缕贪念,急迫的承诺会忘了妻子,甘愿为我的奴仆,以求与我日日缠绵……所以你就是杀了这只影魔,迟早也会有足够的负心汉的贪念汇成另一只影魔,侍奉我。”
一个迷惑解开,明珠点头道:“原来如此,多谢解答。”
女魔擦拭着白骨爪上的殷红蔻丹,说道:“哎呀,你瞧我,不知不觉,都与你聊了这么久了。”
明珠面色平静。
“是啊,聊了这么久,也不知尊驾怎么称呼。”
“叫我红线就是。”
明珠又问:“尊驾是何时开始,做这行的?”
“你说杀负心汉?”红线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算起来,恨久了呢。”
明珠又问:“那杀了负心汉,那些心肝,你都扔何处了?”
“怎么,妖王想捡回来,洗洗再给那些痴情女送回去吗?”红线说,“那你可就找不回了,哪里有狗就扔哪里了,来得及呢,妖王刨开狗肚子,兴许还能找几块碎肉,来不及呢,妖王就只能到狗屎里找他们的‘真心’了。”
明珠点头道:“嗯,明白了。这么说,也不一定能进狗嘴里,被其他东西捡漏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女魔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明珠聊完,逢春回手。
她道:“是这样的,六界旧神还在时,曾有规定,任何人不得在人间放肆,更不能残害人命。如有违背,六界中,无论谁见了,都要带回去,给个交待。”
红线幽幽叹了口气。
“刚刚与妖王交手时,我就想说……”她突然变了脸,嘴慢慢变长,眼睛高高吊上发际,她脸上幻化成明珠的那张脸皮被生生撑开,变成了一副人不人鸟不鸟的怪东西。
她嗓音尖细,“我一馋妖王有个前世今生倾心你的男人,二呢……”
她的翅膀扑来,两只鸟爪抓向明珠的肩膀。
“二呢,妖王的身手不错,修为也高,对我清除六界负心男的野心,大有助益!你的修为我喜欢,你的男人我也喜欢,归我了!”
逢春叮咚一声,铁树开花,剑身绽出重重花影来,五光十色,刃扫怪鸟。
女魔张口,吐出浓重魔息。
明珠吃亏,她脑内隐约有应对的法子,可具体的却想不起。
不得已,她只好化繁为简,直击女魔的鸟喙。
逢春恨铁不成钢,对她忘记自己的使用方法之事,耿耿于怀,打得很是不情愿。
明珠啧了一声,也觉得自己只能防御,处处落下风的模样,很是窝囊。
既然想不起,那就新想一个吧。
她将妖识集中在逢春上,御剑劈魔雾,心中一动,探到了逢春的剑意。
瞬时,万紫千红刹那开,莺飞草长春归来。
她仿佛看到一团团新生的小妖们,健健康康奔跑在春意盎然的大地上,茁壮成长着。
“春来万妖生!”
明珠的妖识压过强大的魔息,双目一睁,逢春绿意丛生,直击女魔面门。
女魔本能地用翅膀护住心脉,似是自信任何利刃都无法割破那对腐烂的白骨翅膀。
逢春的剑意削断了她翅膀上的一节短骨。
女魔震惊。
“不可能,这是凤凰……”她生生把话咽下,又运翅去刺明珠的咽喉。
逢春回身护主,再次削掉一节骨刺。
女魔哇的吐出一口腐血,又黑又枯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