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张蔚岚推开钟甯那屋的门,搁床边坐下。
“钟甯,别睡了,起来吃饭了。”张蔚岚垂下眼皮看人,这人睡着的时候更像个小朋友,一张睡脸干干净净,不见苦大仇深,也没什么防备。
张蔚岚光盯着看不过瘾,又伸手,用指尖拈着钟甯几根头发搓。
钟甯的头发理得不长,发丝也不算软,他睡觉不怎么修边幅,睡得头发乱翘,搓在指尖还有些刺刺的手感。
张蔚岚搓了十几秒,钟甯睁眼了。他一看是张蔚岚,立马扭身不理人。
“还生我气?”张蔚岚好言好语地给钟甯顺毛,说着抓住钟甯的胳膊,“你别生气。”
张蔚岚不是什么会哄人的玩意,软话说出来非常稀奇,钟甯一听,心里的愤懑还未消,居然已经有些想笑了。
钟甯自知倒霉,道行不够,最后铁定扛不住狐狸精。他叹口气,扭过脸,趁着气焰还在,赶紧谇上两句:“你就不能轻点儿?”
钟甯瞪着张蔚岚:“轻点儿能死吗?”
张蔚岚眨了眨眼,抿着唇没吭声。不知道是不是钟甯眼珠子有病,他就觉得张蔚岚当下是一副受屈的小媳妇样儿,要是自己再多恨两句,这人也不会还嘴,指不定还会搬个搓衣板,直接在夫君跟前跪下来。
钟甯越想越觉得自己脑瓜抛锚。
——张蔚岚真是本事,做完了坏事,还能这么招人疼。
张蔚岚果真不负众望,他吭哧半晌,居然低低吐出一句:“没想让你疼。那你打我吧。”
钟甯一噎,心说:“祖宗,我哪舍得打你?你行行好,我去为你滚钉板。”
就这样,钟少爷又败了,他脑袋顶上的旌旗成了蔫儿旗,张蔚岚轻轻吹一口气儿,就跟着飘了。
等上了饭桌,严卉婉还说:“小甯,你今儿怎么赖床赖到这个时候?”
钟甯屁股贴在凳子上,恨不得给凳子拆了,或者给屁股剁了。他抽着嘴角说:“昨晚有点失眠,就起晚了。”
张蔚岚眼观鼻鼻观心,趁严卉婉去厨房盛汤,挑了一块瘦肉排骨,默默送进了钟甯嘴里。
小欢瞪大眼睛望她哥,又望望她钟甯哥,这丫头心眼子长得蠢,见两个哥哥越来越要好,嘿嘿乐了一声。
张蔚岚:“......”
钟甯忽然被臊到,扭头将嘴里磕了一半的骨头呸去地上,赏给大朵子啃。
这一天,钟甯基本都是站着的。他不乐意坐,也坐不下去。
直到第二天钟甯还是觉得不太愉快,他暗暗回忆那一晚上的翻云覆雨,“欣赏”张蔚岚真是个妙人。
平时看着好东西一只,清心寡欲的,敢情是个败类——他怎么就那么会?
钟甯觉得,自己就算专门进行过相关学习,要是调换位置,也没张蔚岚会。
这玩意还分天赋不成?简直是未解之谜。
钟甯越想越气,也不好问张蔚岚从哪崴的邪门外道。其实张蔚岚没入教,钟甯倒更像教徒——信“狐狸精”教,里外都被吃透了。
钟甯本来还想在家懒一天,下午拎着一本语文书搁床上撅屁股,趴着默写古文,杨涧却来了个电话。
杨涧在电话里滋哇乱叫,说什么要开学了,必须潇洒一次,再不潇洒就老了,爹妈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钟甯拿他没办法,只能答应。钟甯问:“去哪干什么?”
杨涧马上说:“体育场,打篮球。”
好家伙,他可是盼了一学期,总算能和钟甯打一场球。
钟甯翻个白眼,想说:“龙体微恙,不打。”
这时候张蔚岚突然冒了出来,张蔚岚手里扒着一颗蜜桔,他掰两片,随手塞进钟甯嘴里:“去吧。我今天不打工,陪你。”
钟甯一挑眉,答应了杨涧。
今儿严卉婉也在家,张蔚岚放心不少,不然只给小欢和张老头扔家里,自己出去玩,他指定不能安生。
出门时钟甯眼瞅张蔚岚和小欢交代几句,还是给家门锁上了。
钟甯胸口一动,心又软了。两人并肩一起走,钟甯偷偷凑过去,趁人不注意,手指尖在张蔚岚手心里挠了两下。
某个人是命门。一举一动,笑一下,皱皱眉,都是那么至关重要。为他,千千万万遍。
到了体育场,杨涧早就抱着篮球站在篮筐下等了。出乎钟甯意料的是,邱良居然也在。
“球球?”钟甯愣了下,“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一到假期,就天天辅导班吗?”
邱良笑笑,扶了下眼镜:“今天物理班的老师病了,不上课,我偷偷跑来的。”
钟甯乐了:“你妈要是知道了准收拾你。”
“她不知道。”邱良赶紧说,就怕钟甯一语成谶。
杨涧拍拍邱良的肩:“球球也不容易,出来放个风费这么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