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来!”向杰差点咬到舌头,何亚宁已经弯腰把药品捡了起来。
“alpha……强效抑制贴……”何亚宁低声念了出来,他抬起头,看了向杰一眼。
那眼神冷得很,向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向杰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寿司店的刺身,铺在冰天雪地的冰碴子堆里,滋滋地冒着冷气。
“谈恋爱了啊?”何亚宁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手腕一翻,把东西送到向杰面前,“你的。”
向杰讷讷地,竟然一时忘了反驳,他现在并没有恋爱。
他又怎么说得出口,只是因为担心雇主的健康,脑子一抽,去找黑心商贩购买了天价药?
何亚宁要是知道,估计也会觉得他的脑子有点问题。
何亚宁见向杰还愣着,轻轻叹了口气,把东西塞进他手里,用极轻淡的语气,“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麻烦?向杰挠了挠头,那倒没有。
“你过来。”何亚宁把手上的衣服放下了,出了卧室。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还很充足,客厅里沐着暖阳,毛躁而温柔。
向杰小心地吞了口唾沫,跟在何亚宁身后。
“对方是什么人?”何亚宁坐定,微抬着头看着向杰,单刀直入地问。
他不反对向杰恋爱,更准确地说,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作为一个雇主,他有理由将向杰恋爱视作影响其工作的不稳定因素。
“啊?”向杰一屁股坐下,听到这话,又差点像被针扎了似的弹起来,“我没有……”
“没有?”何亚宁狐疑。向杰的眼神倒是很真挚,如果不是他演技太好,那么就是他蠢得没什么常识。
何亚宁一只手支着下巴,手指抵着脸颊,目光扫过向杰的唇与下颌,心里轻叹一口气,现在的小朋友真是越来越好看了,“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其实向杰就算谈恋爱也没事。
何亚宁不是小气的人,他只是想对当前都事实有所把握。
“我、我就是……”向杰抓了抓裤子,好像喉咙里卡了根刺儿,半天咳不出来。
他抬起头,看着何亚宁的眼神,只过了几秒他就下意识地避开,声音压得极低,“我……就是怕你出事。”
何亚宁有些诧异,他看了向杰一眼,“什么意思?”
“我都知道了,你一直在吃药。”向杰的指节被用力地捏得发白,他看着何亚宁,看着何亚宁那张苍白的面容,“……其实你是omega,对吗?”
何亚宁挑了挑眉。
向杰一张脸绷得厉害,他紧紧地咬着下唇,连呼吸都变得滞缓。太阳穴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突突地跳着。
“你听谁说的?”何亚宁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不小心溅出来了一点儿,他不动声色,抽了张纸巾覆上。
纸巾很快洇湿一片,像一只蓄满泪水的眼。
向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紧张。
“连鸣?”何亚宁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在向杰的心头上一剜,磊落而锋利,“是吗?”
“谁说的重要吗?”向杰心头跳得狂乱,“你是omega,而你却雇佣了我,我……”
向杰哽住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捏紧了拳头。
“我不想因为你雇佣了我,对你的生活产生影响。”
何亚宁明白了。
抑制贴,是给向杰自己用的没错。但并不是因为向杰有了新对象。
而是因为他何亚宁。因为一个不确定的omega雇主。
何亚宁伸手抚了一把额头,上面密密涔涔地沁出了冷汗。
“是,我是omega。”何亚宁抽了张纸,攥在手心里。他抬眸,凝视着坐在他对面,紧张得把自己绷成了一张弓的向杰,“我确实一直在吃药。”
“……但这一切与你无关。”
“小竹,不许挑食。”何亚宁轻轻用筷子敲了一下盘子边沿,“叮”的一声,把向杰和小竹都吓了一跳。
小竹嘟着嘴,把挑到盘子里的胡萝卜又拣了回去。向杰为了哄她多吃点胡萝卜,一般会把它擦成细丝,再和鸡蛋混在一起摊成蛋饼。
但今天,向杰实在没有那个心情磨洋工。
向杰端起水杯灌了口水,视线落在何亚宁单薄的侧影上。
“我是omega,我在吃药,”何亚宁冷淡得好像在讲着别人的事,“但这一切与你无关。”
他又喝了口水。“向杰。”何亚宁突然叫他。
向杰猝不及防,猛地呛到,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怎、咳咳咳……怎、怎么了?”向杰眼角几乎飙出了泪花,一抬眼,视野有些许朦胧。何亚宁的模样在他的视野里,模糊,而后恢复清晰。
小竹已经吃完了,先回屋写作业。何亚宁看着房门“咯哒”一声轻响,而后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