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谨的年纪虽小,却很有气度,先对白贲做了个手势,“白将军免礼。”随即上前轻托蔡霖的胳膊,和蔼地笑道:“蔡大人勿需多礼。”
白贲和蔡霖直起身来,对这位少年王爷礼貌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再与他寒暄。皇子与大臣交好是忌讳,皇帝虽然并没有明令禁止,但在心里是不喜欢的。欧阳谨也知道这一点,却并没有太过拘束,脸上一直带着洒脱的微笑,“蔡大人,小王府中近日有几株牡丹名种盛开,若是大人有暇,请到我府里品评品评,不知蔡大人肯不肯赏光?”
他当面邀请,语气谦和,蔡霖根本无法推辞,只得答应,“多谢王爷相邀,下官明日无事,可至王爷府上拜访,不知是否方便?”
“好啊,小王恭候蔡大人。”欧阳谨愉快地点头,随即看向白贲,亲切地说,“若是白将军有暇,亦请光临。”
白贲微微躬身,“多谢王爷,末将明日有公务在身,还请见谅。”
“白将军不必客气。”欧阳谨温和地说,“自然是公务重要。”
话说到此,上朝时辰已到,大臣们全都走进殿中,他们三人也不敢耽搁,一起进殿,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与过去的每一天都大同小异,欧阳铿坐在龙座上,听下面的大臣奏报,有时候大臣之间会出现小小的争执,但不会有激烈的争吵,很容易平息。如今国泰民安,太子虽然遇袭,却平安归来,安王圣眷未减,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契机,因此朝中主要的两派都在保持着奥妙的平衡,这让欧阳铿感到轻松。
蔡霖如以往一样,只听不说。朝中人事复杂,几乎每个四品以上的官员背后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一个布衣出身的没有实权的小官吏不必掺和进去惹麻烦。
欧阳铿坐在上面,偶尔会将视线投向站在后面的那个年轻人,见他一脸平静,眼中却有几分好奇,有大臣出班奏事时他就会看向那人,如果大臣们发生争执,他就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像个单纯的孩子,令人喜爱。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感觉心情很好,对那些琐碎的事也不再觉得不耐烦。
他的好心情感染了所有的臣子,大家的火气显然也小多了,争执发生得很少,很快就达成共识。欧阳铿轻轻一挥手,刘福高喊“退朝”,众臣恭送皇帝离开,这才轻松地转身往外走。
蔡霖退出去等在门边,待白贲出来后便与他一起往宫外走。白贲很高兴,一路上都与他有说有笑,聊着几个猎户家的孩子如何淘气,逗得蔡霖很开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自从家破人亡以后,他就很少有过开怀大笑的时候,只有在魏庄落脚以后,偶尔到山上看望猎户的时候才会展颜一笑,平时总是淡淡的,尤其是得了官职,进宫居住以后,他鲜少有笑得如此欢欣的时候。此记得正是午时,夏日艳阳直射下来,映照着他的欢颜,竟有种夺目的迷人风采。
白贲正说得高兴,抬眼一看,忽然愣住,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怦怦直跳。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惊愕不解,不由得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的人发呆。
蔡霖见他忽然住了口,瞧着自己的眼神有异,不由得一怔,赶紧问道:“怎么了?白将军,出了什么事?”
白贲这才回过神来,马上收心养性,恢复了镇定,笑着抬手揽了一下他的肩,亲热地说:“蔡大人,我觉得咱们虽然性情相投,相处得很愉快,刚才忽然涌起一个想法,希望能与你义结金兰,不得蔡大人意下如何?”
蔡霖对这位大将军的印象很好,初见时没有嫌他是一介布衣而拒之门外,之后又慷慨解囊,用大价钱买下了猎户们的山货,接着又把山中猎户接到府中居住,一直很照顾,待他更是亲厚,处处都说明此人生性厚道,值得结交。他本就不是拘泥的性子,闻言便道:“好啊,只要白将军不嫌弃,我愿与白将军结为八拜之交。”
“哈哈,兄弟,痛快。”白贲高兴地一拍他的肩,拉着他的手便兴冲冲地往宫外走,“我们这就回去结拜。”
两人刚走到宫门处,只听后面传来气喘吁吁地呼唤,“蔡大人留步,蔡大人留步。”
白贲和蔡霖都听出来是大内总监刘福的声音,便一起停下,回身看去。只见刘福急步奔来,累得直喘粗气。跑到他们面前,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蔡大人……皇上口谕……命蔡大人御书房……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