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坦尼的二王子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受伤的地方,在月光之下,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越发显出病态的苍白。
碧绿色的双眼注视着埃及的法老王和王弟,里面流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看来埃及不打算让他死在埃及。
那么,既然要让自己活着,法老王自然也不会在自己面前对王弟下手,而会继续扮演宠爱幼弟的王兄的角色,这样的话,埃及王弟就安全了。
瓦特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又忍不住苦笑。
埃及的法老王……好大的魄力,刚才在他面前,自己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简直是丢尽了米坦尼国的脸。
虽然埃及王弟还算聪明,但是怎么看都不是法老王的对手,更何况王弟还抱着那种天真的想法,就算现在逃过一劫,恐怕以后还是会被……
米坦尼的二王子脑中还在千回百转,这一边,一直看着他的年少王弟犹豫了一下,回头仰起脸看向他的王兄。
他抬起左手,随意放在亚图姆右耳后的后颈上,手指稍微用力往下面压了压,看样子似乎是想让他的王兄低一低头。
年轻的法老王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但还是微微将头低下来一些。
“王兄。”
年少的王弟仰起脸,将唇凑近亚图姆浅褐色的左耳郭,小声说,“那个人自称是米坦尼的二王子,他身上有一个黑铁做的臂环,样式和米坦尼大王子戴着的一样。还有,刚才那个米坦尼大王子也在这里,是他刺伤了他,不过刚才看到你们过来就跑了。”
只说了这些,他就乖巧地闭上嘴,不再多说。
瓦特的确告诉过他,里维是想将二王子的死亡嫁祸给埃及。但是,那其实都是瓦特的主观臆断。虽然游戏感情上偏向相信瓦特,但是他不打算用自己的想法来影响身为法老王的亚图姆的判断。
他只需要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实。
“马哈特,让其余的人 退开。”
年轻的法老王说,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除了两位大神官,其他人纷纷依令向后退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米坦尼的二王子,为何要擅自潜入埃及。”
年轻的法老王冷静地询问,冰冷目光高高在上,俯视着此时这位与他相较而显得极端落魄的米坦尼王子。
瓦特没有回答,他的眼此刻怔怔地注视着埃及王弟的左手。
那只手,还放在法老王耳后的颈上。
身为米坦尼的二王子,如何保护自己是他从小就必须学习的事情。人体的弱点,他了若指掌,不仅仅是为了杀死敌人,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人体的弱点并不少,但是大多都能通过锻炼或者护甲来保护。
然而,颈部却是一个人身体最柔软,最难以保护的……同时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从他懂事开始,除了生他育他的母妃,他从不允许任何人碰触他的脖子甚至是脸部。
太荒谬了。
为什么埃及王会容许王弟碰触他的颈部?
他难道不知道,只要王弟手指中藏着一根小小的针,就可以轻易夺取他的性命?
法老王宠爱王弟,不过是法老王为了更好地除掉王弟在装模作样而已。就如同他的王兄里维,明明想要除掉他,却一直在外人面前以一个疼爱弟弟的好王兄自居。
所以他说,他不信。
可是那个埃及王弟却说,他信。
瓦特轻轻吐出一口气,他低下头来。
他突然觉得很疲倦,就仿佛那一直在失去的鲜血和生命力而导致的虚弱感在这一瞬迸发了出来。
碧绿色的眼闭上,米坦尼的二王子静静垂下头,意识陷入黑暗。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王兄叫着还很小的他的名字。
——
地平线上透出一丝光线,照亮了埃及的大地。
舍易斯城在经过一晚的喧闹之后,终于在清晨安静了下来。
位于尼罗河岸边的王宫里,刚返回宫中不久的少年王带着他的大神官前往常日里他处理政务的房间。刚到门口,年老的女官卡琳也恰好走来,一见法老王便弯腰行礼,跟在她身后的几名侍女也纷纷跪下。
因为手中都端着东西,所以只是低着头,没有将上半身伏地。
马哈特奇怪地看了卡琳一眼。
这才大清早,还不到法老王用餐的时候。
除非王下了命令,否则用餐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卡琳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
“克雅说,王弟殿下已经有一天没有进餐了。”
卡琳微笑着做出了解释,跟在法老王身后走入房中,然后,她怔了一怔。
房间一侧的长椅上,横躺在上面的年少王弟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