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分好奇几分惧意向敞开的巨大石门之内看去,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眼前那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像是张开的狰狞巨口只等着自己进去而将自己彻底融化消抹掉。
“等、等一下……”
那种马上就要被黑暗吞噬的恐惧感让游戏脚步一滞,潜意识里就有些退缩。
可是那抓着他的手却是强硬地一拽将他整个人都拉入了黑暗之中。
因为过于紧张而下意识闭紧的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游戏看到的并不是他想象之中无边无际的黑暗。
呼啸的风沙掠过他的身边,埃及的王弟却是惊慌失措手舞足蹈。
好吧,任谁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高达百米的高空之上而没有任何支撑点时都会慌张得不知所措的。
于是理所当然的,游戏身子一晃,突然就那么整个人从空中摔了下去。
邪神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目的难道就是摔死自己么么么么么么——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强烈的失重感下只觉得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游戏忍不住如此在心底发出如此的呐喊悲鸣。
然而在下一秒,埃及王弟坠落的身体就悬停在了半空中。
像是能掠过光华色泽的漆黑发丝下,少年的纯粹黑色瞳孔俯视着此刻颇为狼狈的宿主。
他以极其从容的姿态悬浮于天地之中,伸出的右手拽住了吊在半空中的游戏。
然后,他的手松了一松,似乎想要松开。
游戏吓了一跳,使劲反拽紧对方的手,另一只空着的手也伸上去紧紧地抓着邪神的手。
邪神那只似乎要松开的手停了一下,漆如点墨的瞳孔注视着他的宿主稍许。
然后,他的唇角微微动了一动。
他似乎在笑,游戏却偏偏没有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底看见任何笑意。
“冷静下来,一不会摔下去。”
黑发的少年说,平稳声调,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只是这一次,他并未立刻松开握着对方的手。
游戏狐疑地看他一眼,想起邪神的确是从未对他撒过谎,而且也没有理由害死他,便有些犹豫地略微松了手。
虽然有些摇晃不稳,但是游戏也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一认为一做不到,就做不到。”
任由游戏小心翼翼地抓着自己的手的黑发少年再一次开了口。
“一认为一可以,那就可以。”
……对了。
这里就算是被邪神占据了,但是终于也是他灵魂之中。
同样也是他的心世界的一部分。
年少的王弟彻底放下了心,让自己的身体稳稳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于是,他理所当然要松开拽着邪神的手,可是在他的手松开的一瞬,那只被他松开的手却是反过来再一次一把拽紧了他。
一只细长的手指从他面前伸过来,带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就顺着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
而这一看,就让游戏呆怔当场。
那是一片荒芜而一望无际的沙地,延伸到天与地的交界之处也只能看见无数闪闪发光的黄金的沙砾。
随着沙漠延伸到地平线之处的依稀还能看出当初壮观和辉煌的城市的废墟被黄沙掩埋了大半。
狂风呼啸而过的时候,卷起的沙土在那坍塌的几乎足有一座屋子粗的巨大柱子上空掠过。
那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在沙地中若隐若现的废墟昭示着这座即使在天空之中也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城市的雄伟。
在这片死寂之地,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试图向谁吐露那沉重的记忆。
这就是邪神的世界?
埃及的王弟想着,却又觉得不对。
与其说邪神所创造的世界,倒不如说更像是人类世界的废墟。
他迟疑了一下,侧过头,看向那半闭着着眼俯视下方的黑发少年熟悉的侧颊。
“这里是哪里?”
游戏问。
“人类称之为底比斯。”
邪神回答。
游戏一皱眉。
“ 带我来看这个就是想告诉我这就是底比斯的未来让我死心?”
“这是吾对底比斯过去的记忆而并非未来。”
邪神仍旧不急不缓地回答,“即使是神祗,亦无看透未来之力。”
那双俯视着大地的漆黑得看不见一点光华深不见底的瞳孔收回注视大地的目光,黑发的少年微微侧头,看着他的宿主。
“吾的身体就在底比斯之下。”他说,“吾看着一切。”
埃及的兴衰荣辱,他见证着这座伟大的黄金之都过去一切沉重和荣耀的记忆,无论他是否自愿。
看不透邪神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底的情绪,游戏抿紧了下唇。
他再一次低头看向那片荒芜得看不见一丝活物的死寂的沙地。
而许多年之后,勤劳聪慧的埃及人再一次在这片废墟之上建起了让世界都为之瞩目的美丽的黄金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