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箭了……”
“没事,背甲挡了一下,只是皮肉伤。”孟旷轻声道。
“你流了好多血……”穗儿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没事的,真的没事。”孟旷拥着她,低声安慰她。
“咳哼!”此时她们身后响起了咳嗽声,郭大友出现在了那里,并向她们走近。孟旷惊了一下,下意识将穗儿抱得更紧了,并有意将她挡在了自己身躯之后,扭着头望着郭大友,眸光警惕。
郭大友却只是走过来,一脚再次踹晕了方才有些苏醒迹象的那个倒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然后他默默将孟旷方才从穗儿身上解绑下来的绳索用匕首分为两段,将那中年男子和青年男子分别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一边将匕首在皮革腕带上磨亮,一边道:
“詹指挥那里抓到了九指王的一个心腹,算是大收获,但是真正的核心成员还是逃了。咱们这里抓了这么两个人,主谋也逃了。这个主谋非常狡猾,我看想要抓回来也很悬。我已经派人回本司禀告指挥使,提请延长城门宵禁了。这天都快亮了,但愿能赶上。”
孟旷不作回答,神色冷淡。郭大友无奈道:
“你何必这般防着我,我也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你既然这么爱这女子,我不会拦着你。但你要明白,你若是想娶她过门,这难度可不小。你得想办法让她摆脱这么多势力的追捕,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才行。否则你把她娶进门,就是娶了个麻烦进家门,后患无穷。”
一句话说的孟旷眼神闪烁,穗儿窝在孟旷怀里,面庞起了热度。
“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你要是信哥哥,你就听哥哥的,哥哥保证你能娶她过门。”
孟旷终于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在暗夜中透出明亮的光彩。郭大友瞧她这样不禁笑了,十三在感情上还像是个单纯的孩子啊,毫不掩饰自己对所爱女子的感情。不得不说,能保持这样的赤子之心是很难得的,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人情冷暖之后。若是让外人瞧见北司凶名赫赫的修罗鬼煞还有这样的一面,恐怕得惊掉了下巴。
“行了,别搂搂抱抱了,成何体统。赶紧过来帮忙,把这两个人弄出去。”郭大友没好气道。
孟旷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怀抱,理了理穗儿凌乱的长发,穗儿从她眸子中读懂了她的意思,她要自己稍安勿躁,相信她的判断。穗儿点了点头,她的眸子在夜里怎么会这般亮,像黑珍珠似的,蕴着满腔的爱护。穗儿的心滚热的,真是上一刻地狱,下一刻就入了极乐,巨大的落差使得她觉得这一切幸福如梦似幻般不真实。
孟旷和郭大友合力把那晕厥的中年男子和青年男子抬了出去,郭大友来时早有准备,专门寻了一驾马车过来,就停在这破院子不远的拐角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他们把这两个人摔进马车里,然后孟旷扶着穗儿也上了马车,让她在马车中稍待,顺便把车中的一条毛毯给穗儿披上保暖。这驾马车是从邹巴家里顺手牵出来的,是邹巴的专属座驾,其内极尽奢华,恰好又正值初春,春寒料峭,车内保暖物品一应俱全。
孟旷自己坐在马车车辕上,倚着车厢壁暂憩,此时此刻她放松下来,她才感觉到周身无比的酸痛,而肩膀的疼痛更是一波接着一波。前一夜她就一夜未眠,今天白天奔波了一整天,还被迷药迷晕了过去好长时间,疲劳、困倦、失血、受寒,她真的有些熬不住了。
郭大友知道孟旷受伤失血很疲惫,就让她守着马车,他自己去前方探查抓捕情况。穗儿裹着毯子凑到孟旷身边,轻声道:
“晴,你进来吧,外面冷。”
孟旷偏头,听她呼唤自己“晴”,眉目间不禁透出笑意。她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是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能及时应对。”
穗儿出了车厢,坐在她身侧,将身上的毛毯展开,将她和孟旷一起裹在其中,随即握住她的手,抱在怀中暖着,道:
“尽会逞强,你手都是冰凉的,流了那么多血,还哪里扛得住这夜里的寒凉。你也是女人啊,不知道要爱惜自己。”
孟旷乖乖地听从她摆弄,心间暖意融融,不禁又将她揽入怀中,二人互相依偎,相拥取暖。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片刻后,穗儿问道。
“不是我找到你的,是郭大友找到你的。若是没有他,今晚我可能真就把你弄丢了。”孟旷说这话时,手臂又不禁收紧了一点,“郭大友判断,半路劫走你的这伙人,其实就是挑起多方矛盾爆发的始作俑者。他们对局势非常熟悉,更清楚有哪些势力已经出手,在争着要抓你。此前我和郭大友循着线索找到了倚红轩里的刘九,查明了南衙稽查所就是你刚出宫时抓捕你的那伙人。刘九在我们的逼问下承认方铭在他手中,被他关在酒窖里,引我们去地下酒窖见方铭。然后使诈,往酒窖里丢了迷烟,把我们锁在了酒窖中。我和郭大友一时被迷晕了,醒来后,我发现方铭确实在酒窖里,他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李惠儿是不是还在你那里’,这个问法很奇怪,他起码应当确认你是不是确实被我们抓住,才会问还在不在我们手中。我后来回味了一下,才察觉他话语中的破绽。还有,他的手下无故失踪,也让郭大友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