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这么丧心病狂的将人的脸化成这样,如果恨成这样又恰巧能够制住姜啸,怎么可能不杀他,只划花他的半张脸?
这明显是他自己做的。
而他为什么要这样厌弃自己的脸,这世上也只有一种可能。
岑蓝想到自己当初在血池,为了逼他泣血说过的那些锥心刺骨的话,她说她厌恶姜啸这幅模样……
岑蓝抱住姜啸的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给我看看,怎么会这样……”岑蓝扳着姜啸的头,姜啸却不肯抬头。
“是你自己对不对,”岑蓝不打算回避这个问题,要治愈这陈年旧疾,只有将经年流脓淌血的伤口腐肉彻底剜得干干净净,才能真的令其愈合。
“我那句话是骗你的,我能够分得清自己恨谁还是爱谁,哪怕他们长着同样一张脸,”岑蓝搂着姜啸,双腿也将他缠得更紧,“我当时只是想骗你泣血,我从没有嫌弃过,你也不想想,我若是当真分不清楚你们,如何还会与你缠绵,我没有那么伟大的。”
岑蓝说,“我再是机关算尽,也不可能完全操控自己的喜恶,你忘了姜啸,我也是个人。”
岑蓝扳着姜啸的头,亲吻他侧脸上的伤疤,“姜啸……我爱你啊。”
“我爱你才回来找你,我为你才回来的,我怎么会介意你的样子。”
“我爱你姜啸,这句话从没有骗过你。”岑蓝终于扳着他抬起了头,他刀疤纵横交错的脸上,那双眼还如从前一样纯净赤诚,只是布满了哀伤。
岑蓝无法想象,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割下这一刀刀,她心疼得眼泪直流,砸在姜啸的唇角。
姜啸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听着岑蓝说爱他,一直压抑的,四百年来的所有惊惶、期盼、思念,甚至是绝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他“啊――”的一声,发出嘶哑的低吼,然后抱着岑蓝恸哭出声。
被故意伤害泣血之痛,被斩断头颅之痛,自愿搭脱凡阶被天雷灌体之痛,神魂崩散冲虚池两百多年肃清血脉之痛,都在这一刻如血崩般倾泻而出。
他的声音太压抑太绝望了,岑蓝听得心都要碎了,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会深陷情爱痴迷不悔之人,可姜啸如一捧岩浆,纵使她的心再冷漠如冰,泼上去也要连皮带肉的焦糊。
他们相拥着恸哭,用眼泪来宣泄这四百多年的分别,他们近乎粗暴地交}合,用这最紧密不可分的姿态,来对彼此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
有些人的感情看似如温水无害,却能令落入其中的青蛙无觉溺死,又如山崩地裂,令人葬身其中无从翻身。
岑蓝手指向后紧抓着一角石门,另一只手扶在姜啸的头顶,没入他如墨的长发,她像水下的一方小舟,在暗流和旋涡中颠簸不止,被席卷,被淹没,也被撕碎。
她微微仰着的脖颈,透着潮红的血色,也闪着幽亮,她是神,她在治愈她所爱之人,也在赐福于她此生唯一的信徒。
姜啸面上的伤疤渐渐淡去,狭长的眉目重新显露出来,如远山似深海,俊逸姝丽,却再无妖异之色。
他的眼泪是透明的水色,他的爱和恨,比莲花还要不染纤尘。
四百年前,他用自己的血肉肃清了危害世间的妖邪,他的罪孽焚毁在天雷之下,他的血脉融于冲虚池中,他不再是凤冥妖族,不再是集污浊和冤孽而生的妖精。
这一次,他因神眷而活,因爱而生。
第52章 我的人!(好俊俏的小公子...)
等到两人终于相拥着从迷乱中稍稍回神, 岑蓝低头看着姜啸的眉眼,捧着他的脸亲吻了他的眉心,舒爽地叹息道, “快点,腿酸, 放我下来……”
姜啸这才放了岑蓝下来, 两个人却一直没有分开,就这么抱着朝着这须弥小境的里面走。
摆设十分简单,甚至有些艰苦, 岑蓝和姜啸一起躺在床上, 絮絮叨叨, 轻声细语地说话。
哭也哭过, 发泄也发泄过,他们施了清洁术后相拥着低语, 美好温暖得好像比水中泡泡还要易碎一般,让姜啸觉得不真实。
“你怎么都不说话, ”岑蓝说, “我说的你都听到了没有啊?”
姜啸晃神, 被岑蓝掐疼了大腿肉才回神, 连忙“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岑蓝说, “我刚才说什么了你重复一遍?”
“就是……”姜啸看向她, 屋子里只有一个灵珠,光线很暗, 可他们的视力都是不受光线影响的。
他有些不敢直面岑蓝的视线, 就凑近埋在她的侧颈处, “你说我们可以双修。”
岑蓝啧啧,“我说了那么多, 你就只记住了一个双修啊?”
姜啸无声地红了耳根,哪怕是他们刚才做尽了亲密的一切,他还是会因为岑蓝的话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