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援乡?
沈倪本来只想问个路,被绕了进去。
她往人群外悄悄挪了几步:“不是,附近有酒……旅馆吗?”
“哦,招待所啊,要到县城。”
沈倪:“……”
沈倪:“那有出租车吗?”
“巷口桥头有,有摩的。”
沈倪:“…………”
在京城出门就有司机接送的沈倪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
三十公里外的县城,摩的。
看着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她在这一瞬间萌生了要不就在302对付一晚的想法。
回到三楼,天正式暗了下来,拉开黑夜序幕。
沈倪摸了一遍墙头开关。
啪嗒——
房间还是黑的。很好,没电。
想想也对,这么多年没人住的房子,怎么会通着水电。
她怀着几乎为零的期待转了转水龙头。
在接连数十秒、酷似垂死病人喘息不止的嚯嚯声后,水声骤响。冰凉触感溅了一池。
出水前的那段空隙,她其实已经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冲动来到这里。
为什么不在京城住个酒店,和往常每次小摩擦一样,最后沈应铭来叫她回家,这不就行了?
很没骨气地,她有点后悔了。
可在凉水溅满池子的瞬间,那点悔意迅速被打了回去。
憋了这么多年的话终于趁着这次吵架都喊了出来。
怎么可能是小摩擦?这次谁劝都没用,她打死不回头,就要和沈应铭死磕到底。
水流越来越流畅,趋于清澈。沈倪抹了把脸,把心头烦躁强压下去。
环顾四周,这个地方真的好破。
她连支渡过黑夜的蜡烛都没有。
沈倪在无灯的屋里犹豫许久,慢吞吞往楼上爬。
边爬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大不了我就给他道个歉,能屈能伸才是好汉。”
敲了402半分钟,才听见有动静。
门被拉开一人宽缝隙,久违的灯光倾斜而出。
男人就站在房门口,发梢滴水,衣裤宽松。他脖子上随意搭了条毛巾,一手维持着开门姿势,一手揉着后颈淡淡望过来。
漆黑双眸把她的倒影盛了个满,看到是她后依然无波无澜。
湿漉漉的水汽扑了沈倪满脸。
他刚好像在洗澡。
这个认知一旦冒出头,沈倪开始打起退堂鼓:“……”
“有事?”
他主动问。
“我刚搬到楼下,下午对不起。”
江以明视线下垂,不动声色看着这位新邻居。
新邻居打扮热辣,一双笔直长腿在昏暗楼道里白得晃眼。身材修长匀称,五官尤其精致。只是表情不像她想表现的那么有礼貌。甚至可以说藏着点不满,无语,别扭,以及一切一切他能看得到的负面情绪。
他垂下手:“江以明。”
哦,也没那么难说话嘛。
“我叫沈倪。”沈倪稍微放了点心:“我能跟你借根蜡烛吗?或者……你能告诉我这附近哪有卖蜡烛的吗?”
江以明没露出不耐,侧过身子:“我找找。”
他刚离开半步,有个橘白色的东西从眼皮底下慢吞吞晃到了门口。
沈倪定睛一看,是只胖橘猫,背上橘白纹,底下白手套。
她对毛茸朋友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蹲下身用指节试着蹭了蹭:“你养猫啊?”
“算是吧。”里边传来男人的回音。
养猫的男人脾气好。
沈倪选择性忘了下午那幕,更放心了。
毛茸朋友不怕生,用鼻子回蹭沈倪的手指,很快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江以明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别碰它右耳,这两天有点脏。”
右耳正痒着呢,本来被摸得好好的,突然中断,橘猫不满地咕了一声。
沈倪直起身,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一整个塑料袋。
“蜡烛?”她问。
“嗯,不用还了。”
他的声音有点懒,尾音含糊不清咬在嘴里。除了表情依然寡淡,整个人都比下午那会儿好说话多了。
沈倪往楼下走的时候,还在感叹这位脾气时好时坏的新邻居。
在进门那刻,倏地被急促的电话声拉回到现实。
“沈倪,你什么时候交分镜?!你不会是忘了吧?!”
沈倪对着电话默了几秒:“我不是交了吗?”
“靠!你果然忘了!拜托,你现在是月两更啊!纸媒啊!半月刊啊亲!你第二更呢!”
咚一声,塑料袋坠地。
撇开最近乱七八糟的生活,沈倪终于想起自己暑假前刚签了《gogo》刊的漫画连载。一个月最低两更,一次24页。
她再也不是以前随意更新的网漫画手了。
电话那头声嘶力竭的女人是她的编辑流月,平时说话温柔可爱,一旦切换到催稿模式,每个语气词都会自动带上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