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明还没回,她就往上翻阅聊天记录。
在她喊着离开南山镇的第一个半天时,他回的是省略号。
她说第二天时,江以明:【哦】
第三天,江以明:【鬼话连篇】
今天是第四天,等了一会儿,竟然等到了回复。
江以明:【没人拦着你】
这是肉眼可见的进步。字数和语气上双重胜利。
她有点儿高兴:【明天,最晚后天我就回去了!本来我今天就想回的,但是答应给顾爷爷找个人,就会晚一点】
沈倪猜他和顾老头的熟悉程度,应该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她发完又加了一句:【地址估计还是好多年前的,你说能找到么】
jym:【几率不大】
他总是爱说大实话。
沈倪和他聊到同学过来,才依依不舍收起手机。
有个本地同学带路比她自己闷头乱问强多了,起码少了许多语言障碍。
同学照着地址带她一路找进楼里边,敲开门。
里边是个纹身哥,青龙白虎齐上阵的那种。跟沈倪平时的扮酷打扮比起来,她就是小巫见大巫。
同学和纹身哥讲了一通粤语,回头问她:“多久前住这的?”
“大约……二十多年?”她不确定道。
普通话大家都能听懂,纹身哥在里边也沉默了。
而后又是一通本地人之间的交流。
沈倪就听懂了前面几个字——有冇搞错啊。
砰一声门被带上。
同学朝她耸耸肩:“早就不在啦,这里流动性很大的。”
她也觉得找到顾娇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南山镇虽然是个小地方,但不可能这么些年一个来港的人都没有。顾老头说不定也叫别人帮忙打听过,只是这期间始终没有音讯。
她这个人其实挺钻牛角尖的。
有点不甘心地问:“这附近住的人会知道吗?”
答案肯定很渺茫,但她这位同学在京城经常受她和薛成俊照顾,帮起忙来并不含糊。他没说什么,提议挨家挨户再多问问。
这期间沈倪其实都有点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白费功夫。
一层楼过去二十多户,紧凑地挤在一起。
她在敲门间隙就给江以明发消息:
【没找到】
【还是没有】
【没消息 11111】
……
到后来,沈倪有些气馁:【江医生,你说得对,找到一个二十多年前住这的人几率确实太小了。大概比我追到你的几率还小】
过了一会儿,江以明回:【放弃了?】
泥石流妹妹:【那必不可能!我很认真的,肯定要追到你的】
jym:【……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泥石流妹妹:【对我来说就是同一件。我要连这么多年前的人都能找到,说不定追到你就不是白日做梦了】
四个小时后,江以明换好衣服下班。
手机嗡的震了下,他拿起看了一眼。
泥石流妹妹:【江医生……】
“怎么了”三个字才打了个怎,手机在掌心又震了一下。
泥石流妹妹:【我好像要追到你了……】
***
沈倪远在香港,腿都快跑断了。
终于打听到一点儿消息。
花了两千多港币,终于让常年在这块地方收废品的老头想到一点头绪。
老头说很早之前,这里确实住着一户大陆过来的小夫妻。
女的大肚子,男的长时间不在家。
这么普通的一对夫妻原本不会给人留下印象。但老头说,男的好像偷了老板的金表,有一次看到他被好些马仔追了几条街。最后按在楼道里打了个半死,从此腿落下残疾。再后来就长期在家了。
女人生完孩子之后,跟着他捡了一段时间废品。
他让出一半地盘给她,她交保护费。
没出两年,男人又做了什么小偷小摸的事,被人打断一条手臂。
故事的最后,女人自己带着孩子搬走了。
沈倪拿到新的地址,范围很模糊。
她顺着线索找过去,又辗转四五条消息后,终于在敲开一道门后,说出顾娇两个字,对方有了反应。
老旧的铁纱门里,是个年轻男人。
他皱着眉看了门外许久,“雷嗨宾狗?”
沈倪用普通话解释了一遍自己来找顾娇的原因,又暗暗戳了下同学。
同学刚打算用粤语再说一次,男人皱着眉,换成普通话:“听得懂。”
他隔着门,说:“她不在了。”
“不在的意思是……”沈倪心里滑过不好的预感。
“前些年就已经送她回大陆了。”
沈倪倏地松了口气:“那她现在在哪?能给我地址吗?”
男人想了想,转身离开。
再回来时手里拿了张纸条。
沈倪接过,刚落下的视线忽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