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蛰看着身上的银鼠皮,难得内敛,“那天大石走后我又想了想,陛下没有让我做南院大王确实有他的道理。我年纪太小,即便是枢府也没做太久,就算上任之后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和其他大人比起来,没有显著的功劳,更没有苦劳。”
耶律莫哥松了口气,“你终于想通了。你才十七岁就能把枢府做好,以后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耶律延禧也道:“就算祖父真的没有任用你的意思,还有我。”
耶律洪基年纪不小了,耶律延禧登基是迟早的事。辽国避讳没有宋国那么严重,耶律延禧说的又是事实,其他几个人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徐蛰问:“阿果会帮我吗?”
“当然会。”
萧峰这个南院大王当得很清闲,清闲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地位权利财富都有了,干的事却不多,怪不得萧伽蓝这么想做南院大王。
上回去打猎阿紫伤没好全,现在她的伤好得差不多,整天在府里闷得发闲,萧峰就带她出城走了走。
草原冬天来得早,外面竟然下来一层雪。阿紫看到见到雪很开心,“姐夫我要下马!”
萧峰放阿紫下马,小姑娘快乐地踩雪,“这里有脚印!是猫吗?还是兔子?姐夫我过去想看看。”
“你别走远了。”
附近有他带来的守卫,萧峰并不担心,牵着马慢悠悠地走,心绪渐渐飘远。他曾对阿朱许下承诺,远离中原的纷纷扰扰,带她远去塞外,骑马牧羊安心过自己的生活。
如今他已身在辽国,只是阿朱再也看不到了。
萧峰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远处有些声响,他转头去看,就见一直没见人影的司空在不远处拿着干草喂马。而他那匹马……特别胖。
“萧大人也在这里。”萧峰出声跟他打了个招呼。
徐蛰沉默着敷衍点头,没有理他的意思,眼神一直放在自己的马上。
他在家里躺了两三天,再看到飞燕赫然发现它胖了一大圈,饲养马匹的仆人都要吓死了。
徐蛰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几天减少它的饭量,每天带着飞燕出来跑一圈,可是依然敌不过他的能量攻击。飞燕吃得少,胃里没有东西,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站在原地,拉它打它都不带动的。
要不是它性格高傲,说不准都能躺在地上打滚。
徐蛰摸摸飞燕的脑袋,“再这么下去,干脆改名叫飞猪得了。”
远处雪地里忽然传来马蹄声,阿紫听到动静,小跑着回来,“姐夫!那边过来了好多官兵。癞、萧伽蓝怎么也在这里?”
“大约萧大人也是出来散心,偶然遇到,没什么好奇怪的。”萧峰看向远处,果真有一队辽国士兵过来。
他们骑着马,带着写着契丹文字的旗帜,后面用绳子绑着身穿大宋衣服的男人女人,马背上用袋子装着满满的器物。他们欢呼着,还有人在唱歌,像是刚打了胜仗回来。
萧峰心里疑惑,他掌管南院,也参与了辽国朝堂,没听说哪里开战了。
再看旁边的徐蛰,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也没有心情喂马了,动作利索地上马向前,大声说了些什么,原本欢欣鼓舞的辽国士兵情绪低落下来,有的恐惧、有的不满,不再像刚才一样开心,几乎可以说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前行。
萧峰问侍卫:“你去问问,他们是什么人,刚才萧大人说了什么话。”
侍卫立刻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是兄弟们打草谷回来了,伽蓝大人看不过这种行径,把人给训了一顿。他们往常都躲着伽蓝大人走的,没想到今天伽蓝大人一个人出来,好巧就给遇上了。”
“打草谷”就跟土匪抢劫差不多,布料、粮食、金银器物,甚至男人女人,都是抢劫的对象。
萧峰已经原先在雁门关见过宋朝士兵掳掠契丹人,现在反过来,也没有觉得惊奇,只是有种深深的无奈。倒是徐蛰的反应让他高看一眼。
他问侍卫:“萧大人不喜欢打草谷?”
“是。”
他不光不喜欢打草谷,还不喜欢他们抢掠女人结婚,以及女人作为财产在丈夫死后被哥哥或者儿子继承,在草原上算是一朵奇葩。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早就让爹妈给揍了,可他是皇帝的侄子,又父母早亡,没有人管他。
萧峰感叹,“萧大人果真不同常人。”
要是交流无碍,他真想找萧伽蓝聊一聊。辽国固然没有中原的是是非非,却也十分陌生,无论是语言还是习俗文化,阿紫心思单纯,随遇而安,同为汉人也聊不到一起去。
人是会寂寞的。
被教训了一顿,打草谷的士兵低调极了,他们分了带回来的珠宝和粮食,七八百俘虏全都归南大王院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