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归远没说话。
“你对他还能露出一点生气的样子,对我却好像一团棉花。”他最后小声嘟囔着,“我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他这样看着你。”
这话说得有点幼稚,和平日里殿下稳重的模样大不一样。
路杳杳没说话,温归远同样沉默着,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相拥着。
他贴着她的心,隔着□□都能听到自己稳定有力的心跳新,可却不曾听到她的心跳。
沉默带来的不安,让他手指握紧。
“你之前曾说过试着重新开始的。”温归远打破沉默,在她耳边呢喃低语着,手指却不由用力,“你说话还算数吗?”
路杳杳身形微微僵硬,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捏紧衣物。
她用重新开始的名义给他编织着一张温柔可亲的天罗地网,站在原地,一步步诱着他踏入情网,然后再打破他的美梦,让他也感受着她所遭遇过的不甘和难过。
这话说得太久了,而东宫安稳宁静的日子,让她自己都差点忘了此时,忘了猎物已经站在网中,忘了自己要开始收网。
“算数。”她听到自己低声回答的声音。
“那你靠近我一点点好不好。”温归远的声音带出一点痛苦,“只要迈出一步就好。”
猎物如今就站在网中,也站在自己面前。
她却是突然迷茫起来,心底突然涌现出很多话,却又问不出口。
只要她现在应一声好,太子殿下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她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可真的骗了他呢,让他付出和自己同样痛苦的代价之后呢,这样的她和当时欺骗她的太子又有何区别。
哥哥说过,君子在迹不在心。
她却差点迷失了本心,做了一件令自己不耻的事情。
其实她当时有很多种办法,最狠绝的便是可以告诉爹,让爹出面,他的太子之位未必还能安心作者,最直接的便是挑破一切,两人相敬如宾,做一对互相利用又互相制约的夫妻,和满城长安的高门夫妻一般无二。
可她选了一个最吃力不讨好的办法。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
是的,她不甘心,所以她借着报复的名义做着最后的试探。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杳杳。”温归远见怀中之人一直沉默,突然乱了方寸,想要去看她的脸色,却被路杳杳按住手。
“殿下觉得是长安好,还是鄯州好。”路杳杳开口轻声问道。
但她根本没有给温归远说话的机会,很快又说道,“殿下不必给出我答案,一月之后,也就是秋闱结束之后是我生日。”
她盯着自己手指上的丹寇,瞳孔带出一点迷离,可很快又冷静下来。
书中说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她想着,再给她自己一次机会。
“殿下那日告诉我。”路杳杳语含笑意,“可以吗?”
马车停了下来,大街上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迫不及待的填满了整个马车,道路两侧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温归远抱着她在马车内沉默着。
路杳杳等待片刻,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她没做好今日听到答案的准备,所以毫不留情地掰开他禁锢在腰间的手,脸上早已恢复笑意:“好热闹,殿下同我一起去逛逛吗?”
温归远看着她下了马车,站在人潮中,眉梢眼尾俱是笑意,好似一颗发光的明珠。
“我想吃云吞。”
“这个糕点也不错。”
“糖葫芦也要了。”
“这梅子干酸酸甜甜正好。”
路杳杳逛街没一会儿,每个人手中便都提满了东西,她素来喜欢买东西,见了什么喜欢的都要买下来。
幸好街上这样的人,这才没显得突兀。
“我在富贵楼定了位置,逛累了不如去歇歇。”温归远手中举着她买的糖葫芦和糖画,惹得好几个小孩子侧目,颇为不好意思。
这么一说,路杳杳也有些累了,正准备点头,又说道:“殿下先进去选个靠窗的位置。”
今日护城河有花船比赛,看谁家的船布置地最为好看,沿途路人手边的花便要扔给好看的人,湖面上早已停满了船,花枝招展,极为好看。
靠窗的位置极为紧俏。
她远远就看到路远晨身影在码头前上蹿下跳,身边还站着柳文宜和胡善仪。
“我看到远晨他们了,去找他们说两句话。”
“我陪你去。”温归远说道。
“殿下一去,他们又该拘谨了。”路杳杳果然摇头拒绝着,把人推进酒楼,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旭阳看着殿下的脸色,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应该是看到路小郎君了,码头就在面前,殿下在楼上看也是一样的。”
温归远深吸一口气,捏紧手中的糖画,只好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