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自女儿丢后也不主动报官,直接闭门不出,竟是不管这对姐妹花的生死。
只是,谁也没空查询这件事情的真假。
因为与此事没关系的,早已闭门谢客,作壁上观,而和这件事哪怕牵连到一点点关系的,日日夜夜,如悬剑在上,寝食难安。
白平洲嘴上骂着自己女儿蠢笨,真被人逼到这个地步,还是打算亲自送人去汴州。
他此刻不得不庆幸,长安城距离洛阳汴州不远,快马加鞭三日便能送到。
只要送到汴州,隔了这么远的路,路寻义再出手也要考虑一下了。
“相,相爷。”管事哆哆嗦嗦的跑进来,再也顾不得体面,一双腿抖得极为厉害,“路,路相,来,来了。”
白月如脸色大变,跌坐在地上,不过三日时间,她整个人憔悴不少,惶惶不安,哪有之前的贵女骄傲。
白平洲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是当真一点脸皮都不要了,不由咒骂一声:“不许出来。”
路寻义今日穿了一声月白色文人长袍,发髻用玉冠束起,斯斯文文,他站在白家大堂正中,负手而立,身形修长挺拔,气质高雅卓越。
但是如此看去,谁也不曾想到,这位路相说靠着一双奇长大刀在陇右道西洲以武发家的。
白平洲站在游廊上看了一眼,不得不叹道。
这等才智出众,文武双全的能人,若是盟友该有多好啊。
“守心啊。”他端着笑,一如既往地入了大堂,亲切地说着。
“怎么没人上茶,失礼。”他斜了一眼管事。
满头大汗的管事沉默地背起这锅,亲自去隔壁角房端茶送糕点。
路寻义只是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随意地坐在一侧,手指转着大拇指的玉扳指,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文质彬彬:“李家有女失踪了,圣人命我亲查。”
恰巧,管事的茶放在他手边,袅袅茶香腾空而起。
“只是不巧,查到白家两位姑娘身上。”
白平洲脸色一变,心中大骂路寻义真是能面不改色地颠倒黑白。
李家那对孪生姊妹花走的时候压根就没来过白家。
“白家五娘子和六娘子应该还在吧。”他抬眉,似笑非笑地问着,“宣门司可没听说最近白家也有马车离开。”
白平洲脸色难看,口气不由强硬起来:“路相是在盯着我白家做事。”
路寻义继续笑着,眉眼弯弯,一派纯良:“岂敢,只是太子妃至今还没醒来,殿下白日里还要处理政务,晚上又要担忧太子妃,几日下来心力憔悴,作为臣子不过先替殿下先管理宣门司。”
“这事,圣人也是知道的。”他端起茶杯,拨了拨茶盖,姿态极为不出话来,若是平时早早态度强硬地把人赶走了,可现在自己的女儿的命还捏在他手里。
“自然在的,五娘子素来乖巧,路相不要被奸人所骗。”他不得不压抑着心中的怒气,难得放下傲气地说着。
路寻义只是笑着,最后无奈说道:“自然,所以只是配合调查而已。”
谁都不知道,这一调查,白家那两个姑娘还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他和路寻义打了十年交道,在他还跟在袁思楼身后做影子的时候,两人便交手数次,胜负五五开,对彼此的心性都格外了解。
路寻义是个疯子。
他暗恨着。
大昇权力巅峰的两人在黑沉木打造的雅致大堂内沉默,隐约能听到一点蝉鸣,屋内无人说话,只有各自的茶盏发出缕缕轻烟。
“月如不过是一时糊涂,我已打算送她去庵堂,此生不再出来。”是白相先开得口,口气颇为低声下气。
“瞧您说的,不过是配合调查,毕竟人也不是白家娘子劫走的。”路寻义不接茬,状若无事地笑说着。
白平洲心中大恨。
“路寻义你也别欺人太甚。”他恨恨说道,“她是我白家嫡女。”
李家死的不过是一对庶女,庶女本就是家族的踏脚石,死了便死了,可白家不能丢出嫡女,不然那就是活活抽他脸。
路寻义抬眉,眉眼被笼在水雾中,笑得温柔,可眼底却不见笑意。
“可杳杳是我独女。”
白平洲闻言窒息。
“科举主考官,我力荐路相。”他咬牙说着。
“不必,我已经向圣人请辞。”路寻义放下茶盏,恹恹说道,“去把人请来吧。”
“永昌商道,白家让利。”他伸出三根手指,咬牙说道。
路寻义沉默。
白平洲以为还有回转的余地,便连忙诱惑道:“永昌交接吐蕃和骠国,便连天竺都能直达,利润极厚……”
“那便换一个女儿吧。”路寻义笑了笑,嘴角一挑,带着嘲讽,“至少给你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