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清透耀眼的光透过雕花沉木窗棂,飘过透明蛟纱上,最后穿过床幔,只剩下一点朦胧的光线,被大红色内帐染成微熏的红色,落在床上交缠十指的两人身上。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等两人再次醒来,已经快到午时。
两人黏黏糊糊地起床,缠缠绵绵地吃完午膳,这才最后坐在罗汉椅上,墙角的沙漏打了个转,午时都过了,对视一眼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睡到现在,这要是传出去可太丢脸了。”路杳杳捧着一本书,枕在他的大腿上,抱怨着。
温归远随意翻着她案桌上的话本,笑问道:“你这些话本真是奇怪,怎么没刊书局的名字,封面也没有。”
“多情寡妇寻柳记。”
“夜话狐仙呆书生。”
“若把无情有情比,无情翻似得便宜。”
路杳杳见他读的一本正经,活似看的是正儿八经的典经古籍,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伸手把人的嘴捂住,愤愤说道:“看便看,读什么!”
温归远抓着她的手腕,笑说道:“你写话本倒是写得有趣,才藻富赡,执笔之人有些墨水。”
路杳杳闭着眼从矮桌下面掏出一本游记塞到殿下怀中,也不回答他的话:“殿下看这个吧,陇右道真的有思淼先生说的这么好吗?”
温归远笑说道:“比他说得好千万倍。”
“烈日高悬,雄鹰长空,再也没有比那里更为广阔的地方了。”
“那一定很美。”路杳杳向往地说道。
“是的,若是可以,杳杳愿意陪我一起回去吗?”他低着头,眼睛宛若黑珠白水,认真地注视着膝盖上的人。
路杳杳眯了眯眼,自下而上看去,自己倒影在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高兴说道:“自然是愿意的。”
温归远笑着,长眉舒张,明珠生晕,眉目间隐然有一股畅快的爽朗。
“杳杳。”他伸手把人抱起来,压在矮桌,缠绵地吻了上去,夏日的光落在眉宇间,笼着漆黑的睫毛,穿过蛟纱的日光直把人晒得眩晕,不知岁月是何日。
——“不要离开我……”
路杳杳迷糊间,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可那声音又太轻了,很快又消失在耳边,让她以为不过是幻听。
“秋闱要到了,殿下到时要在贡院呆三日,我给殿下缝了护膝和护肘。”路杳杳透出绣篓子,殷勤地给人带上,“合适吗?”
护膝和护肘是月白色的,绸缎缝制的,中间塞了棉花,只是针线颇为简陋,但胜在设计精巧。
“杳杳自己做的。”温归远接过护膝和护肘笑问道。
路杳杳颇为不好意思:“到了秋闱到时候就起风了,贡院又是四面漏风,殿下作为监考官要镇守三日,怕你冷。”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太子殿下,扭捏问道:“喜欢吗?”
“很喜欢。”
“杳杳手艺真棒。”他又夸了一句
路杳杳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你绣的花是不是歪了?”温归远眼尖,看到绣篓中还有一个没完成的荷包,随口问道。
路杳杳立马把东西推到一旁,冷静地岔开话题:“殿下今日怎么不用去书房?”
“等会便去。”温归远抬眉一扫,正好和在门口徘徊的旭阳撞了个视线,旭阳比划了一个唇形,他脸上笑意慢慢敛下。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已经让厨房这几日不准做冰的东西了。”
路杳杳脸上笑意一僵,大惊失色。
“明日可要早朝,我可不想再给杳杳揉一晚上的肚子了。”他打趣着。
路杳杳哼了几声没说话,倒也没反驳。
“我走了,若是不舒服记得请太医。”
“殿下慢走。”路杳杳正打算起身送人,却被人按在椅子上,“不用出来。”
“以后都不用。”他补充着,笑说道,“你我夫妻,不必如此生分。”
路杳杳目送他远去,把推到一旁的绣篓拉回来,拿起上面的荷包看了几眼,突然叹气:“绣个荷包怎么这么难。”
路杳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有女红最差,绣个荷包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没事,殿下生辰还有半个月内。”她低声说着,快速地把歪了的并蒂莲拆了。
温归远回了书房,江月楼正站在书桌前,盯着面前凌乱的纸张,一听到动静就扭头看去。
“成功了?”温归远邀人坐下,问着。
“嗯,我们的人已经安排进今年的考场,而且暗线说李家和汝阳公主这几日来往更加密切,黎宁甚至出了好几次公主府,联系了不少书生,都是冲动热血,看白家和路相不顺眼之人。”
“白家没动静?”温归远惊讶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