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总,”她比了个手势,做了个从一个台阶上升到另一个台阶的动作:“我希望日后,我能在复隆,继续平步青云。”
朱苟鹭大笑。
“好,好……庄顾问,我就喜欢你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人有野心,就有合作的机会。”
他终于将右手从危险的第二格抽屉中抽了出来。
心情甚好,点了一根雪茄,用力抽了一口。语气阔气,给她保证:“庄顾问,你放心,你今年的年终奖……哦不,应该是说,往后你每一年的年终奖,都不会小于这个数。”
男人拿起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七位数。
庄雨丰笑盈盈的。
“怎么,空口无凭,不信?”朱苟鹭金刀大马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份合同:“我们写个合同约定,如何?”
“有朱总开口,我怎么会不信。”
庄雨丰站起来,话不多,字字到位,临别前再一次让朱苟鹭十分舒坦:“朱总,你放心,这个账户背后的故事,我到此为止,不会再查任何一点。同时我也会起草一份文件,教您如何避免这个账户再次被人发现。有我在复隆一天,复隆的法律部就会辉煌一天。”
庄雨丰察觉,一个月,遭人跟踪。
无所谓,意料之中。
窥探了老板生死攸关的秘密,只被跟踪一个月,是朱苟鹭心大了。跟踪结束是在一个月后,她递交给朱苟鹭的那份起草文件已经拟好,朱苟鹭命金融专家清除后患。某一天下班,庄雨丰没有再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跟着。她看了一会儿后视镜,收回视线,发动引擎。
开两个小时高速,去邻近的A市。
周六,高速有些堵,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被拉长到两个小时。她伸手打开车内电台,调到财经频道。主持人夸夸其谈这轮金融周期,股债双杀,借贷平台违约潮,一级市场一片哀嚎,人人都在喊资金紧缺。提到最后,“唐盛”仍是绕不开的一个话题,主持人专业口吻,仍掩饰不住对唐盛及其执行人的向往,侃侃而谈在半年前大败于席氏重工与复隆的联手之后,非但没有消沉,依然展现顽强生命力,在这轮金融周期牢牢掌舵。与席氏重工一场交易,如今看来更像是唐辰睿的“意在佳人不在江山”。
好好一个财经节目,硬是被谈成一宗娱乐节目。
庄雨丰笑,有些蔑视,对这一类无脑花瓶居高临下的蔑视。她和这类女人不同,不仅会想,更会行动。
银色轿车驶入威斯汀酒店,庄雨丰下车,将车钥匙交给泊车侍者。看了下手表,晚间九点,一个非常好的时间,适合在正式会谈和男女约会间肆意摇摆。在这种时间里谈事,大半谈不成的事,都能谈成。
她不疾不徐,踩着高跟鞋,进入酒店。步出电梯,径直走向顶楼景观套房。她在门口站定,抬手敲门。敲了三下,很有规律。一分钟后,依然无人应门。
她笑盈盈开口:“唐总监,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在深夜迎客啊。”
半分钟后,房门打开,唐辰睿冷淡视之。
一身居家服,头发半湿,V领薄羊绒衫的领口被发梢沾湿了一点。看样子,他正准备睡觉。
门开一半,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出声问:“庄小姐,你有在深夜敲我房间门的爱好吗?”
庄雨丰偏头一笑,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聊两句。”
“有话在这里讲就可以了。”
“这恐怕不行,事关朱苟鹭,只怕隔墙有耳。”
“那么,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唐盛已经退出合作了,不管是复隆,还是席氏重工,都跟我没关系。”
“唐总监,你误会了我的主语。我要谈的事不是复隆,而是朱苟鹭。”庄雨丰不疾不徐,挑对方弱点下手:“或许,还会影响到席向桓,甚至是席向晚。”
唐辰睿扫她一眼。
沉思几秒,他放开门把,让她进屋:“请吧。”
景观套房名不虚传,一流的城市夜景倒映在落地玻璃窗,目眩神迷。唱片机被人放了一张CD,庄雨丰听了一会儿,听出那是一首老电影音乐。她像绝大多数女人那样,忍不住将视线投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人说他厉害,有人说他阴险,她只有一次在席向晚那里听到过一句不同的评价。那时她还在做检察官,她俩还是朋友,席向晚评价唐辰睿“他可能是个会寂寞的人”。多么厉害的评价,一句话,就让旁人明白了两人之间深厚沉重的私人关系。
在庄雨丰想入非非的时候,唐辰睿转去了吧台,一脸惆怅。
他像是吃不准这位庄小姐三更半夜想要怎么搞他,安全起见,索性连请人喝酒的礼节都免了,倒了两杯纯净水,四大皆空地给她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