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赵佶给了蕙罗一个意外的答案,悠悠笑道,“朕是笃于友爱的明君,怎么会于即位之初,就对自己兄弟大动干戈呢?何况吴王夫人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你放心,这份邸报只是今日进奏院给我审的初稿,我已命他们删去涉及你和蔡王这一段。”
蕙罗默然,少顷,涩涩地对赵佶说了声:“多谢官家宽宥。”
“只是有个问题,我要问你……”赵佶凝眸审视她,道:“你频频与十二哥联系,除了遵先帝之命,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蕙罗无言以对,事实上这个答案她自己也难以找到。在赵佶凝视下她只觉无地自容,低下双睫,蹙眉咬唇,手绞裙带,脑中一片空白,适才拨到牙关一侧隐藏的丁香也不知何时重回舌底,被她无意识地吸吮着。
“你在吮什么?”赵佶忽然问。
“啊?”蕙罗这才惊觉,想把丁香吐出又觉无礼,便继续含着,回答:“是丁香。”
赵佶了然一笑,也没有责怪的意思,须臾开口,语气竟然又温柔了:“妹妹,可否赏我一颗?”
他言辞如此谦卑,越发令蕙罗无所适从,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伸手去摸香囊,打开了递给赵佶。
然而他并未从中取选,却蓦地捏住蕙罗伸于他面前的手,把她拉入怀中,另一手紧揽她腰,旋即朝她俯首,在她惊呼出声之前,以自己的唇覆上她的嘴,轻吮她双唇之余,探舌入她口中,在她贝齿后找到那枚丁香,拨进了自己嘴里。
(待续)
49闺闱
赵佶稍稍松开手,满意地看蕙罗惶然无措的神情,微微一笑,把丁香吐出,又轻拥她入怀,闭上双眼,倾身吻她。
这一吻轻软悠长,他细细地品吮她饱满的唇,温柔却又不容抗拒地撬开她牙关,舌尖在她口中或深或浅地点探纠缠,不时捉住她的,浅噬轻吮。
然而她没有回应,所有的动作都由他主导,起初的惊惶逐渐退去,她随即只是木然承受,眼睛亦未阖拢,于沉默中冷冷地睁着。
他终于停止了这个算不上缠绵的长吻,只把她的僵硬归咎于她的青涩,浅笑着附耳对她说:“看来十二哥没有向你讨过丁香。”
她低了两睫,无以应答。
“我赠你的摺叠扇和篦刀,可还留着?”他柔声问。
蕙罗称是,他志得意满地放开她,犹萦愉悦之色,道:“往日见妹妹,总想着要送些有趣之物才好。今日你既来了,我也赐你些东西罢。你想要什么?”
蕙罗摇头,并无所求。
“别错过这机会,”赵佶笑道,“今日我心情好,无论你要什物、香药或品秩,多半都能给你。”
蕙罗咬了咬唇,轻声道:“那么,请赐我一杯水。”
“水?”赵佶皱了皱眉,“你要水做什么?”
蕙罗抬起头,清晰作答:“漱口。”
他错愕良久,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你嫌弃我?”
蕙罗跪下谢罪,道:“奴婢笨拙愚钝,不敢承受陛下恩泽。”
赵佶甩袖一拂,身边桌上的香炉随之而落,掉在地上铿锵有声。门边伺候的内臣听见声响探首来看,一见赵佶面色立即被吓得缩回去了。
“好个高傲的丫头……”赵佶一把卡住蕙罗脖子,把她拖了起来,盯着她道:“听说,你也拒绝过先帝……太后说章惇的一句话倒很适合你——先帝养成你大胆!”
蕙罗脖颈剧痛,且呼吸困难,挣扎着咳嗽几声,断续答道:“奴……虽……微贱,不乐……帝王。”
在那空气都貌似凝固的一瞬间,他目中各种纷繁情绪迅速交迭,甚至有带杀气的冰冷幽光一现,但最后,他还是松手了,漠然道:“你走罢。”
蕙罗调整呼吸,整肃衣襟,然后举手加额,郑重向他下拜行礼,礼毕,捧起盛着香炉的两个锦盒低首后退至门边,再转身出门,启步离去。
和他之间若有若无的情缘,应该都随“漱口”二字了断了罢,蕙罗心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永远,他应该都不会再来干犯了。
走至半路,但觉前方景象虚幻漂浮,如水中影,伸手一探,才觉触手冰凉,原来早已满面泪痕。
香炉送至元符宫时刘清菁仍未起身,蕙罗将香炉交给押班即回到尚服局,仔仔细细地漱口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