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客客气气地说着话,江城看了一眼,很快垂下头去。
马场的掌柜早在他们这行人出现时就吩咐了要好生招待,他们这几个人一看非富即贵,平时这样的人几乎都往陵安马场去了,可看不上他这样的破烂地方。
但既然得了身分高贵的人赏识,那自然是要殷勤一下的。
马场有分正规跑马比赛和平常娱乐着玩的,这里的马虽没有陵安马场的来得血统纯贵精良,不过也是过得去了,只要交钱就能租一匹马在里头练骑术,若要借场地进行比赛,那也是可以的,交够了钱便是。
杜惠安和白翎英这两个主儿可是不差钱的,两人谁也不占谁便宜,直接均摊了费用,买下今日下午的场地使用权。
财大气粗客人不少见,包下马场要进行比赛的是两名女子,那更是前所未闻的事儿。
消息传了出去,就引来许多人往这儿聚,纷纷往场边的座位来,赶紧占个好位置。
跑马竞赛刺激,总是吸引人观看,掌柜的也很会做生意,直接自马场外围搭了棚子和凳子,交了钱就能入场观赛,还能下注赌哪匹马儿赢。
掌柜的有眼力见,在人潮聚集起来之前就给连甄他们安排了一处视野极好的位置,才坐下没多久,喊人下注的吆喝声就来了。
“来来来,成功马场有史以来头一遭,两位姑娘比跑马!别看是姑娘家就小看,这两位姑娘来头不小,一个是平隆公主爱女杜小姐,另一个是大司马大将军之女白小姐!众所皆知,这两位千金小姐骑术都不错,这回要分出个高低快慢,千万不可错过!”
永平帝摇了摇扇子,询问:“连姑娘要赌谁赢?”
连甄早已取了银钱给丫鬟,让她们去下注。
她不拘着她们,有想投银钱玩玩的也不阻止,图个乐呵。
听到永平帝的询问,连甄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直接回道:“那自是白小姐。”
不提她与白翎英交情,即便今日杜惠安过来示好,但连甄与白翎英交情在前,即便赌白翎英赢的人居多,她也是会选白翎英。
连甄望着不知不觉挪到她与毕公子中间坐着的“连诚”,问他:“诚哥儿想押谁赢啊?”
江城淡淡地道:“白小姐。”
他说得太自然,以至于脱口而出后自己还愣了下。
论亲疏,他与杜惠安是表兄妹,于情于理押她赢似乎才合逻辑,可连甄与白家小姐交情甚笃,他若是同样押她,想必连甄也会感到开心才是。
永平帝在旁听了,特意提醒道:“赌白姑娘赢的人可不少,这赢了也赚不了多少,怎没想过赌杜姑娘?万一杜姑娘赢了,那可就赚大了。”
连甄才不在意这个。
“我不是为了钱才赌的,而是为了给白小姐打气、相信她才押的她,与金钱并无相干,输赢更无所谓。”
永平帝想了想,也朝了来人给银子。
“那我也赌白姑娘赢吧。”
连甄侧眸望了他一眼,觉得这男人真是奇怪。
听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觉得押了杜惠安剑走偏锋,赢了能赚回更多,可他最后押的却偏偏是白翎英?
又想到白翎英同自己抱怨的那些,连甄知道这毕公子总缠着她,这年轻男女,一方总找上另一方,不是为仇,那……难不成是因为情?
想想也不奇怪,白翎英长相明媚,出入又不遮掩容貌,长相就极是招人,偏生她性子泼辣,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就这性格不知吓退了多少男人。
而这毕公子不按牌理出牌,感觉就像是凡事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难得碰上像是白翎英这样性格强烈的女子,指不定就被吸引了呢?
想了想,事关好友的名声与闺誉,连甄还是决定提醒他几句。
“毕公子。”
永平帝不是太习惯这个称呼,还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连甄叫的人是自己。
连甄稍稍压低了声音,因为这话不好让太多人听了去,身子微微倾向他,轻声说道:“如若毕公子心仪白小姐,那便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惹她困扰了,若真喜欢,遣了媒婆上门提亲,才不至于坏了白小姐名声。”
江城隔在他们之间,虽说仍是有段距离,但不知为何,每当连甄与永平帝谈话,他心里便会憋得慌。
可仔细想想,适才帝王与白翎英说话时,他也没有这样的感受,为何独独对连甄如此?
永平帝还真没想到连甄会同他说出这样的话,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可笑容却不及眼底:“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在打量连甄。
江城抿唇,站起身来,遮挡他的视线。
偏生连诚还小,站起来也没多大效用,但他仍是指着前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