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换个环境,我能很快入睡,却忘了精神的强大,它可以控制我这个人,让我处于不眠不休不犯困的状态,经久不衰。
我尝试入睡失败后,走到客厅,打开留声机,把黑胶唱片轻轻放进转台,在沾了灰尘而引起的短暂的沙沙声后,《Itsi Bitsi Petit Bikini》轻快的旋律流入我耳朵。
美妙的音乐能让我的心情有质的飞跃,我到酒吧拿了支白葡萄酒,直接往杯里倒了一点。
我端着酒杯,靠在桌沿,开始找这首歌里用到的乐器,分析它间奏的规律。
没办法,职业病。
我相信作家看书也会逐句分析,如果是他来写,那会怎么表达这句话。
听着听着,我来了灵感,放下酒杯,走到钢琴前。
我没坐,随手弹了个六级和弦。我突然有了一些想法,旋即加入即兴。谢灵运刚刚矜持又疏离的姿态慢慢在我眼前成相,我本来无波无澜的心境突然被掷了一颗石子,圈圈涟漪,荡尽我的理智。
谢灵运真是宝贝,竟能成为我的缪斯。
我写了几个小节,写了几句词,总算是有困意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
我没定闹钟,但因为我睡眠时间从来都不长,就没错过弄牙。
我做完第一阶段的治疗,就去神外的门诊等候了,接着就被一个清秀的小护士告知,谢灵运教授支援新冠肺炎定点医疗机构,未来一个月都没门诊了。
新冠肺炎,那是比较重要,我失落地离开了301。
本来听说他取消了门诊,我以为是受我影响,或许他在预约记录里看到了我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自作多情。
我找了个咖啡厅玩游戏,景年、梁文策、严衡一直给我发消息,内容之多,之杂,我都懒得回。
景年说:“你两天没跟我说晚安了,我知道你忙,但有那么忙?”
梁文策说:“我知道那个男人叫秦征,他在韩国跟粉丝乱来的事我也知道了,如果你的离婚官司很难办,我帮你。”
严衡说:“那个人没找你麻烦吧?如果他找你麻烦,你报警,我会帮你说一声的。”
除了他们仨,就是早期加的粉丝的留言,他们希望我天天开心。没有灵感就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自己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频繁跳出来的聊天框,我没了打游戏的心情,开车去了附近商场,买了堆没用的东西,把卡刷爆了。
把东西运回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正好去我大哥的酒吧蹭酒、蹭饭。
我大哥看见我有点发愁,“我可没得让你敲诈了。”
我笑了笑:“你别紧张,我就是来喝喝酒,听听歌,顺便问问谢灵运。”
我大哥眯眼,歪着脸瞥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师兄的事我知道不多,你别跟我打听。”
我撒娇:“我就喜欢他,我就想知道,告诉我嘛。”
我要把我大哥腻死了,我眼见他抖了抖鸡皮疙瘩:“好好好。打住。真受不了你。”
“多说一点。”
我大哥说:“我上大一的时候,我师兄大四,那年他就准备要出国了。我们系有个女的,长得特漂亮,就喜欢他。”
“然后呢?”
“然后她就自不量力去挽留了,结果没挽留住。那次打击几乎是打垮了她,她后来几年性格都改了。可想我师兄不是那么好攻克的。”
我听出了他的意思,他是希望我知难而退,但我谢慕从不信邪:“你师兄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反正我知道他的时候,他就单身。”
我大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发文章了,从国外回来后,科研和临床并进。有很多人说他是靠关系,我始终认为,就他的实力根本用不着。”
我不想听他的成就:“绯闻女友也没有吗?”
“没。从我知道他这个人起,他就没干过一件跟学业、事业无关的事。”我大哥很坚定。
那就是自制力很强。
这点我也能看出来,谢灵运这个人还蛮能克制的。我不知道他对我什么想法,但他可以耐下心来,一直等我主动出击,就说明他够沉得住气。
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为什么他的微信名是xieskong?”
我大哥说:“他以前就叫谢斯空,谢灵运是回国以后改的名,好像身份证并没有改,只是他对外自称谢灵运。具体为什么改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改名影响不了他的桃花运。”
我知道了。
我大哥本来还有所隐瞒,或许是对我于心不忍,又或许是对谢灵运,给我听了一条录音,录音内容是他跟谢灵运的对话。听对话的时间应该是在他把谢灵运微信推给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