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渊吩咐人:“让他进来。”
回京之后谢朝渊已有一段时日没再见过这小子,张少阳进门先觍着脸笑嘻嘻地和谢朝渊问安,看到和他并肩坐一起的谢朝泠还愣了一下,心里嘀咕这是个受宠的,面上不敢议论半句。
“你也来逛庙会?”谢朝渊随口问他。
张少阳赔笑:“殿下知道我是个游手好闲惯了的,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呗,刚到这里在楼下看到殿下的人,猜到殿下也在,才想着上来问个安。”
他说着又挤眉弄眼问谢朝渊:“殿下,您那还要人么?”
“不用了,你留着自个用罢。”谢朝渊淡声回绝他。
谢朝泠将剥好的花生一粒一粒摆到谢朝渊面前碗碟中,听到这话连眸光都未多动一下。
张少阳一时讪然,暗道眼前这个果真受宠,殿下竟都不要别的人了,稀奇。
谢朝泠倒是半点不在意这个,反正,谢朝渊收回去的那些人不会进惜乐堂,虽说他不想拈酸吃醋,但谢朝渊真在惜乐堂里宠幸了别的人,那他……他就再不理谢朝渊了罢。
谢朝渊问起别的:“近日外头可有什么有趣的新鲜事?”
张少阳这人京城里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不少,消息最是灵通,谢朝渊这么问,他果真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情,我正想和殿下您说。”
张少阳看了谢朝泠一眼,谢朝渊道:“有话直说,无须顾忌。”
谢朝渊这么说,张少阳便不敢再耽搁,将自己听来的事情一股脑说给谢朝渊听:“我听人说,有人拿着朝廷发下的兵饷在外放印子钱,钱滚钱谋求暴利,且他们只放给那些一穷二白之人,之后那些人手里哪怕只有一个铜板都能被他们搜刮去,那都是些不敢告官也告官无门之人,故这事至今没闹出来过。”
谢朝渊目光动了动:“哪里的兵饷?”
见谢朝渊似乎有兴趣,张少阳赶紧道:“东山营。”
“你确定?”
“若非确定消息,也不敢拿来与殿下说,殿下知道的,我在外头认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人,这事真真确确是真的。”张少阳用力点头。
张少阳离开后,谢朝泠将谢朝渊快要空了的茶杯添满,小声问他:“殿下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么?”
谢朝渊嘴角噙上笑:“本王说了,琳琅你确实高看本王了,本王虽入了朝,那也只是个做陪衬的,身后无根无基,本王能打什么坏主意,不过是喂鱼看戏罢了。”
他说的似真似假,谢朝泠懒得猜,干脆不问了。
“殿下总算笑了。”
不似先前在定王面前那种客套笑意,这小殿下这会儿总算不给自己摆脸色了。
谢朝渊抬手抚了抚他脸,没说什么。
“方才那位定王爷,我以前见过么?瞧着挺眼熟的。”谢朝泠忽然道。
谢朝渊停在他颊边的手微微一顿:“本王不知。”
再牵他起身:“走吧,既然来了别一直在这坐着,我们继续去逛逛。”
第16章 “你身边这侍卫,叫什么名字?”
冬至之时,谢朝渊果然接到了定王府送来的帖子,邀他去城外庄子上吃酒、小住两日。
谢朝渊随手将帖子扔到一旁,谢朝泠过来捡起瞧了眼,问他:“这是定王爷亲笔写的吗?字挺好看的,……那位定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朝渊抬眼:“为何问这个?”
谢朝泠实话实说:“瞧着眼熟,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
这是他第二回 与谢朝渊说这样的话,盯着谢朝渊的双眼,像是在试探他。
“是么?”谢朝渊慢悠悠吐出这两个字,再没了下文。
是么,……然后呢?
谢朝泠心道小殿下这样瞧着真让人想揍他,于是轻咳一声:“殿下不想说算了。”
“皇叔是陛下最小的兄弟,先帝驾崩时他才刚十五就去了西北边境领兵,后头在与西戎国那一场恶战中身负重伤,勉强捡回条命,从此不良于行,回京做了个闲王。我大梁与西戎国交战百年,那是最惨烈的一战,西戎损兵近二十万,大梁也折损了十万精兵,大将死伤好几个,太子哥哥的外祖父和两个舅舅都死在了那场战役中。”
谢朝渊说得漫不经心,谢朝泠眉头微蹙,被谢朝渊黑眸盯着,那种怪异感始终挥之不去,谢朝渊的话好似意有所指,但谢朝泠空白一片的思绪实在想不明白。
谢朝渊复又笑了:“其实皇叔做个闲王也好,他本也没什么野心,还免了被陛下猜忌。”
谢朝泠一时不知当说什么,谢朝渊拍了拍他手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那日,谢朝渊带了谢朝泠一块,去往城外的定王府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