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灿冷冷地抬眉,“就当她们不知,可是你应该不会是那天才知道你有一个女儿吧?”
“我……”
他想把语言组织好,说得有条理点、清晰些,但脑子里太乱了,他托着额头,焦躁到抓狂。
“你应该很得意。绍华婚结了、孩子生了,我们还能把你女儿怎样?至于卓阳,爱你爱得没了自我。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过,这关系可真复杂,你说是不是?”
晏南飞双肩无力地耷拉着,他黯然地摇头,“大嫂,我们换个时间再谈吧!”
欧灿面无表情,“我只是卓阳的大嫂,你们的婚姻我不便cha手,我也只能管管自己的儿子。你们以后怎样,看卓阳吧!”
“大嫂,航航只是个孩子,她……没有任何错!”晏南飞越过去,拦住欲出门的欧灿。
欧灿笑,“我指责她有错了吗?”
“她和绍华很相爱,一切过错让我来背,请让他们……一起吧!”
“南飞,我发现你很谦虚,你这做父亲的哪里不称职,嗯?”欧灿高傲地抬抬下巴,越过他,开门离去。
晏南飞僵成冰柱。
他跑了大半条街,找到一个还在营业的小超市,买了包烟。他就站在街头,哆嗦地点燃一根。
脑中万花筒般转个不停,什么画面都有。他握着手机,想给人打电话,却发现无处可打。
平时朋友很多,但这样的事如何向人家启口?何况这是除夕夜。
诸盈一家这个年肯定也过不好,而绍华为了航航在粉饰太平,卓阳躺在病c黄上……
烟头烫着了手指,他一抖,忙扔掉,点上第二根烟。
最初得知自己在这世上有一个女儿,他激动而又欣喜若狂。现在才知,他真的是罪孽深重,他不配。
他二十三年前负诸盈,二十三年后,因为他,诸航有可能被夺去幸福的权利。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那么,来吧,对准他来,为什么要伤害到航航呢?
他痛楚地蹲*,疼得心如刀割。
东方出现鱼肚白,这是大年初一的清晨,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唯独他在街头形只影单。
他拖着没有什么知觉的双腿往回走,双手冻得都伸不直。进了医院,他依着墙靠了好一会,才勉强缓过来。
欧灿走了,卓阳还在输液,但气色恢复了许多,眼神也有了几份神采。
看到他,卓阳立马把头别向里侧,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
他在对面的病c黄上默默地坐着,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点升起,一点点洒满房间。
阳光太过明艳,眼睛不太能适应,他微微眯起了眼。
瓶里的药液滴尽了,护士撤去药瓶,又给卓阳喂了点水。她昨晚洗过胃,暂时还不能进食。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卓阳闭着眼,微微起伏的被子,让人无法忽视她的情绪并不安定。
“卓阳,”一开口,察觉自己的声音像被砂纸磨砺过,晏南飞咳了几声,并没有好转。
“人的命运是上天早就写好的剧本,发生什么样的事,遇到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不知道。如果预先得知一生和谁度过,那么何必东张西望,直接走过去就行。那样,没有遗憾,也没有伤害。从前我的种种,实在是无颜以对。但是作为你的丈夫,我问心无愧,不管你是否相信。你不能接受我的从前,我不强求。你硬要用一种绝然的方式来惩罚我所谓的对你的背叛,这次我能救得了你,下一次呢?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过是以命抵命而已。至于航航和绍华,他们若真心相爱,什么都不是阻挡,我也不担心。而我们,你我心照不宣,缘份已经到头。我再留下,每个人都会处境难堪,所以,我会离开。”
说完这一大段话,他奇特地平静了,心胸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站起身,走到她c黄边,涩然地想摸摸她的脸。
卓阳愤怒地甩开,从齿fèng里挤出一个字:“脏!”
他收回,悲伤地看着她。
“你个懦夫,想逃?”卓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摇头,“你想对我绳之以法,肯定能找到我。”
卓阳看着他转身,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出口喊住他,以为干枯的双眸,哗,冲下两行泪水。
医院的餐厅还营业,晏南飞去吃了碗热面,出来时,刚好遇到卓绍华的车停在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