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合上,长吁一口气,她紧张得心口砰砰直跳。
刷好牙、洗好澡的首长,终于一向清慡地现身了,小帆帆看着他,就像看到c黄,打了个秀气的呵欠,乖乖地依进他的怀里。
“你也早点睡吧!”他从她头上把那只抓头发的手给拽下来,再抓,就成鸟窝了。
她委屈地瞪瞪他,一转身,也打了个呵欠,这么半天的奔波,她也倦了。
跌跌撞撞地出门,脚自觉地找方向。开关在哪边,睡衣搁在哪,不用开灯,也知走几步到马桶、洗脸台。
这里也算她半个家了,太熟悉了。
眼一闭,往后一躺,连个小梦都没有,睡得很沉。
卓绍华看到客房的灯熄了,才转身进了卧室。小帆帆在他怀中就睡沉了,他轻轻地给他换了块尿布,盖好被子,自己慢慢躺下。
黑暗之中,想起诸航临走前一瞥,他不禁莞尔失笑。
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会有恶作剧的潜能。说给成功听,成功肯定会觉得他在编故事。
他会厚着脸皮,敲诈小姑娘的钱,匪夷所思呀!
从哪一天起的呢?每一次看到诸航脸上闪耀着新鲜动人的神情,他的心脏就会猛地蹦了个高儿,他就会做出一些超脱常规的事。她的神情像一波潮水,他觉得他能听到她胸中水波拍岸的声音。被它吸引,是不受控制的事。
她是个异类,和他三十三年来所认识的人完全不一样。如果把他认识的人用物体来形容,他们都是方的,成功这样的,则是圆的,而她没有任何规则,想方则方,想圆则圆,甚至还可以是三角的。
在兰州的最后一夜,他梦见了她。在机场,他抱着帆帆,她拎着行李。帆帆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听见了,却不肯回头。安检、寄存行李,一步步走远。
佳汐刚过世的那几晚,他都没这么悲伤过。醒来后,坐起来抽烟到天明,心情沉得如冬日铅灰的天空。他把手机拿起来,想听她的声音,最终又放下。
决定把帆帆生下来时,他和她坐在大杂院的井台前,黄昏、残阳,院里的人都进屋吃晚饭了,有蚊虫嗡嗡地飞来飞去。
他们的音量压得很低。
他在她脸上看到沉重的恍惚、茫然,他说:不用担心,我会学做一个称职的父亲,把帆帆带大。
真的可以吗?她不太确定。
他点头。
那你要爱他,连同妈*爱一并爱去。
他说:我会的。
那时,他真的非常笃定自己能行,也笃定能和她不久各回各的轨道。
他错了,他忽视了帆帆的感觉,妈妈是无法替代的。他还错了,打过结的线团,不管怎么拆,都回不到原来的形状了。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茫然。就觉着她呆在这院中,即使常常令他无语,他的心就非常宁静。
“咯咯……”小帆帆做了什么开心的梦,笑得咯咯的。
他温柔地拍拍帆帆,低声问:“帆帆,想要妈妈,努力就可以了吗?”
小帆帆笑得更欢了。
诸航睡得真香呀,像有微风吹来,一下、又一下地拂过她的脸,痒苏苏的……呃,眼睛慢慢撕开一条fèng,眼前一张流着口水的小脸,那微风是他那只软棉棉的小手,好奇地在她脸上摸来摸去。
“小帆帆,是你呀!”她跃起身,与他额头对额头,像小时候玩的斗牛角。
刚开始,小帆帆挺开心,她力度没把握好,撞疼了他,他扁扁嘴,眼泪在眼中直转。
“哦哦,猪不好啦!坚强点,咱们不哭。”她忙把他抱进怀里哄着。
小坏蛋穿新衣喽,钱好衣服也好,是比平时帅多了,“告诉你,这是我买的哎!”过了一夜,ròu还疼,“谁抱你进来的?”
“夫人醒啦!”唐嫂从洗衣间出来,“卓将一早就出门了,让你等他回来。”意思就是,今天不要出院门了。
她皱皱眉,继续和小帆帆玩。眼角的余光扫到桌上的电脑和书本,再拉开衣柜,看见里面叠得整齐的衣服,“这些是吕姨整理的吗?”她问唐嫂。
“卓将没让我们弄,他说夫人培训忙。”
像城墙一般厚的脸皮也红成了烤虾。
这奇怪吗?奇怪的,突然有了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股热流在心中荡漾开来,一圈一圈,诸航在热流中轻摆。
应该是羞窘。
唐嫂要给帆帆洗衣服,让帆帆和妈妈玩。帆帆笑眯眯地窝在被窝中,小腿翘在诸航的肚子上,很是逍遥。诸航也不急于起c黄,就这样由他去。玩着玩着,小帆帆睡回笼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