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楚长宁也在扫视太皇太后,见对方眼下一抹青色,显然这几日难有好眠,心中更是自责:“叫皇祖母替我担心了。阿娘爹爹,一定很是焦急,也不知这几日她们是如何过的?”
太皇太后长吁短叹,朝惊絮看过一眼。
伺候主子十数年的大宫女,有些话无需主子吩咐,一个眼神,惊絮会意,关拢房门,立在廊下把守。
室内书房,太皇太后将自己知晓的,一一娓娓道来:“你父母尚还安好,你爹爹称病未上朝,就是琢磨着救你出宫的法子。那厮真是个混不吝的东西,委屈哀家的宁儿,你当真想好,这以后的日子,你可怎么过啊!”
楚长宁心宽:“回皇祖母的话,孙女已经拿到御龙卫的令牌,这往后的日子,不会难熬。若整日叫自己沉溺在这些不好的念头里,那才叫难过,孙女另有成算,皇祖母且先把一颗心吞回肚子里。”
见她神思通透清明,太皇太后才放下心来。
祖孙说了一会子体己话,不知不觉,竟是过去一个多时辰,听到外面传来又尖又细的嗓音,唱到:“皇上圣安。”
对视一眼,祖孙俩朝主殿过去。
来到主殿,楚长宁福着身子去行礼,还未弯下,被一双手搀扶起身。
程玄的眼神往她脸上轻扫,一点即过,转而去同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心里有十分的恼怒,到底混迹后宫内宅数十年的智者,能坐到如今尊贵的位置,心中深谙某些生存法则。
心里是如何想的,总要顾忌些面子情。
面对这个自小流落在外的便宜孙儿,要说祖孙情,那是扯淡。
这两年里,也没怎么见对方往自个儿慈宁宫跑,太皇太后也不稀得他。是以,彼此虽名义上血脉上是祖孙,实则,陌生得很。
太皇太后虚扶他一把,道:“坐吧,皇帝公务繁忙,可用过午膳?”
“不曾。”
“时辰不早,哀家准备用午膳,皇帝也一起用些。”
“正有此意。”他连客套句也无,一掀衣摆,坐到副位,省去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朕命御医去到大长公主府给驸马瞧病,过几日的围栏秋猎,若是驸马出席,定是热闹至极。”
坐在太皇太后下手边的楚长宁眼睛一亮,岂不是说明,她马上可以见到阿娘爹爹。
程玄没有错过她亮晶晶的双眼,忍不住好笑:“县主也想去围栏秋猎?”
她当然想见到阿娘爹爹,不假思索地点头。
说话间,惊絮来传话,说是膳食已摆好,请众人移步食厅。
用过午膳,程玄没有过多逗留,只道还有公务在身,自去忙碌着。
晚膳时,乾清宫传话过来,说是皇帝有紧急军务要处理,叫她们不必等。
彼时的楚长宁和太皇太后正在用膳,等小路子传完,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拭唇角:“嗯,知道了。”
夜幕低垂,点缀着灿烂繁星。
沐浴洗漱完,寝室内春栀铺好床被。
进入十月,天气气温骤降,尤其到了晚间,露气沉沉,楚长宁拥住被子,命伺候的人全部下去。
到底不是那些自小跟在身边的夏竹秋萍,用起来不称手。
熄灭烛火,春栀带上房门,轻手轻脚离开。
夜已深,屋外草丛里时不时传来虫鸟的鸣叫声。
睡意袭来,楚长宁正要瞌上眼皮,听见窗子吱呀一声,好像是被风吹了开来。
不打算去管,她欲要翻身调整个舒服的睡姿,听见金丝绡的帘帐飘起,耳畔传来一道细微喘息声。
浑身紧绷,楚长宁埋在被子里的手指去探枕下的匕首,被一条强而有力的臂弯隔着被子圈住,紧接着一道刻意压低的男音在耳边炸开:“别怕,是朕。”
楚长宁紧绷的脊背,微弓着,感受到黑影罩下,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掌轻柔摩擦着她脸颊娇嫩的肌肤,顺带着捏了把耳垂。
光是细细抚摸,仍是不够,黑夜里的人眼底幽深:“朕来看看你。”
今夜清辉浅淡,室内昏暗。
楚长宁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却可以想象出他眼底灼热如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敢再埋在被窝里,手肘支撑着坐起:“这里是慈宁宫,皇上快回……”
话说一半,被两片柔软的唇瓣给堵了回去。
程玄学着她的样子,滑落绸被的大掌顺着纤薄的脊背,蜿蜒而上,勾着她后颈,在朱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一触即拉开。
心跳骤然加速,一股莫名的酥麻从尾椎骨窜起。
他不知这种莫名的兴奋是为何,胸腔里既满足,却又不满足仅仅于此。
故技重施,他嘴唇试探地靠过去,一下擒获住对方,生疏而笨拙地轻轻触碰,磨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