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璃脸一热,瞧见逐风与流云在憋笑,被人看了笑话,她恼羞成怒甩开陆琢的手,径自朝前走了。
陆琢摇头失笑,却是掩不住的宠溺,迈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行至人拥挤处便伸手护住她,可谓是体贴入微。
在人群之中走走停停,陆琢耐心十足陪着慕容璃猜灯谜赢花灯,随后又与她一同去河边放灯祈愿。
放完河灯,慕容璃脸上却不见笑颜,反而心事重重的,陆琢知她因何神伤,将她拥入怀中,温声安慰。
“阿璃,荣王府不会有事的,陛下心中早有定夺,很快一切便能平息,眼下最要紧的是替你解毒,待你养好身子,我带你出去散心,赏山川四时美景。”
慕容璃方要推开他,便觉喉间腥甜,头晕目眩,只得抓紧了他衣袍,倚靠着他方能站稳。
陆琢察觉异样,低头看她。
慕容璃将头埋在他胸前,不想他看到,喉间的腥甜感越发翻涌的厉害,嘴角溢出暗红浸染了他的衣襟。
陆琢心神一凛,一手抬起她的下颌,她微微启唇,终是压抑不住呕出一口血,身子无力地往后倒去,陆琢反应极快接住她。
“阿璃!”
慕容璃听到他的呼喊,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她挤出一抹笑,欲张口回应时又呕了一口血,意识渐渐模糊。
待她醒来已深夜,她身在她与陆琢的新房之中,大红喜字在灯火摇曳中红艳艳的。
陆琢一直在床前守着她。
她睁眼瞧见的人是陆琢,此时的陆琢面容难掩憔悴,瞧着竟有些可怜,
不知为何,她竟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死寂般的安静。
“渴……”她的嗓子哑得厉害。
陆琢如梦初醒,顿时面露喜色,赶忙起身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喂她喝完水,陆琢又回到床前坐下,伸手拨弄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眼神温柔。
“可觉得好些了?”
慕容璃哑声道:“好多了。”
陆琢执起她的手置于他面颊上,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便是连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意。
“慕神医说你并无大碍,待他将解药拿来,你便会好起来了。”
这只不过是他安慰她的说辞罢了,慕容璃心里清楚,她身上的毒难解,便是有神医之称的慕无伤怕也是束手无策。
先前骗她说慕无伤已在配制解药,这么久过去了,若是有解药早该制出来了。
如今她这副身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终究是不甘心的。
“陆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这一声‘陆哥哥’令陆琢微怔,而后摇头,握紧了她的手贴在他脸上,“傻丫头,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你莫要胡思乱想。”
慕容璃道:“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兴许能拿到解药,但如今云夫人与我大哥失踪了,若真是云夫人在我身上下毒,她多半是不会留下解药的,她留下的怕是一场死局,只是不知我这枚棋子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若云夫人是为已故成王复仇,那她恨的又岂止荣王府。
慕容璃实在想不明白云夫人为何选择将毒下在有孕的荣王妃身上,而且云夫人必然是知晓那毒在身怀六甲的荣王妃身上并无性命之忧,一旦荣王妃产下孩儿,那毒便渡到孩子身上。
云夫人若是恨荣王,大可将毒种在荣王身上。
慕容璃对上辈人的恩怨情仇知之甚少,但她想要活下去。
陆琢显然比她了解更多内情,他却不愿告知她。
他笑了笑,轻声道:“慕神医说了,你近日需得卧床静养,不可劳心费神,想不明白的你便不要想它了。”
两人难得能这样温馨的时刻,陆琢不想打破。
“夜深了,你得好生歇息。”
如同年幼时哄她入睡,他伸手将她的眼睛盖住,因常年握剑的缘故,他的掌心有茧,她感觉得到。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却早已物是人非。
慕容璃并未拿开他的手,便这样由他盖住双目。
不多时,陆琢将手拿开,默默注视她许久后起身将灯灭了,随后轻手轻脚出了屋。
慕容璃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彼时她身处陌生之地,守着她的人竟是自将军府逃脱的霜儿。
“郡主,您醒了。”
曾经憨态可掬的婢女此刻冷若冰霜,一脸肃杀,语气里听不出担忧,如同陌生人一般冷淡。
慕容璃浑身乏力,头昏沉沉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并未搭理霜儿。
霜儿自顾自往说了起来。
“我轻而易举便将郡主带离将军府,已离京两日,始终不见有人追来,想来那陆将军怕是并未将郡主的安危放在心上,真是替郡主惋惜呢,痴心错付,嫁了个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