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暨招式胜在稳而狠,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被他缠上便容易落败半承,形成完全被动的防守。
但叶华年很聪明,以守反制住了他,苏暨一路压退他至台侧,眼看便要落下高台。
他回首间抬腿抵住了台柱,阻止了对方推过来的力量。岂料腿弯一瞬酸疼,他顿时失了力,叶华年眼神骤然微凌,好在及时反身借力回了高台中间,才没被苏暨推下去。
他那片刻的失误很难被人察觉,秦书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当下便偏头看向裴郁卿,压着声音道,“有人在帮苏暨。”
他不可置否,只道,“殿下放心。”
他这么说,秦书没来由地真放下心来。
想来他是有对策的。
她重新去看台上状况,叶华年也发觉有人暗中使诈,目色更沉。
好在是赤手空拳,否则意外恐怕就更不简单了。
势均力敌之下,更胜一筹的便是意志。
叶华年唇角残留血色,苏暨也好不到哪里去。
文帝眯着眸子看那叶家少爷,玉扳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茶杯,若有所思。
静嘉躲在拐角观望许久,见叶华年伤痕累累,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冲出去喊停。
可她喊停了,他就白挨打了。
她若不是小公主,他就不必遭这些罪了。
静嘉捂着眼睛躲在后边拿脑袋一下一下轻轻撞浮雕柱子,默默祈祷叶华年快赢。
这之后再朝台上去的暗器,都被一一挡了回来。
卢尧只能及时罢手,否则定要暴露。
叶华年没了后顾之忧,身形稳健游龙。
最终以苏暨跌下高台惨败而终。
楼台上不知是谁带起了欢呼之声,魏淮跳起来,险些掀翻了茶桌,“叶华年你大爷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方才紧张地扇子都快被折断了。
秦书闻耳畔四处呼声,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安稳。她低头笑,如释重负。
一时间,裴郁卿眼底也只剩她明眸笑靥。
叶华年未及下台,静嘉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毫无顾忌地跳到他身上抱住他。
他虽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但受的伤也不轻,叶华年险些没接住她,闷沉出声,“小祖宗,你是想要撞死我?”
“我还以为你要输了......”
静嘉仿佛随时都快要哭出来,叶华年抱好她笑着说,“输了多丢脸,没命也不能丢脸。”
“那你中途有没有想反悔,要故意输给别人......”
“想过。”
他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
静嘉吸了吸鼻子心口不一地搂住他,“那真是可惜,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大庭广众搂搂抱抱,陛下气的挥袖拍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两个给朕分开!”
尚未成婚,成何体统。
叶华年终归是不让人失望的,看他们两个走到这一步,秦书恍惚间颇有不实之感。
一切都像是梦境幻像。
裴郁卿跟在她身侧,便是不说话,也觉心满意足。千帆过尽,能够再这般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已然是奢念。
上卿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裴郁卿看着她提裙上车,刹那间,暗夜中冷光乍现。
他心口微悬,将她一把揽过,避开了那支射过来的冷箭。
秦书整个人被他抱起来,眼前晃过一片灯辉,随即便后背靠上车身,被他护在怀里。
裴郁卿看了眼车架上的短箭,箭下钉着一张字条。
他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手臂,慢慢松开她。
秦书心底微乱,上前摘下了短箭,展开字条看了看。
上面只有两个字:苏氏。
她看向裴郁卿,见他神色如常,“看来夏司列是想好了。”
秦书将字条攥在掌心,有些意外道,“你不打算保苏家?”
“苏家势力并不单一,太子殿下敢除苏家也是认准了这一点,他并不会折损什么。”裴郁卿看着她道,“苏氏好比长宁朝的陆氏,内患蚕食,门楣不纯,废之不见得是坏事。”
“保苏大人不难,但不治根本。太子殿下既要拿苏氏开刀,那不如干脆令这件事情彻底一些。”
秦书了然,他这是将计就计,反要将苏家彻底推倒。
她本想提醒他寒毒之事,但转念想如今他早已经什么都知道,哪里还用得着她提醒什么。
秦书正要重新提裙上马车,裴郁卿蓦然抬手牵住了她的袖子,她低头看了一眼,抬眸望向他。
“殿下可知......再过不久是什么日子?”
他婉转地旁敲侧击,秦书闻言想了想,似乎经他提及她才恍然想起,“是陛下寿辰。”
“裴大人不提本宫还真忘了,看来要早些开始准备了。”
她说完弯腰进了马车,裴郁卿欲言又止几回,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