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当机立断,对波若星,尤其是那个城市,进行了封锁。
只是那个时候,那个人口超过三千万的超级商贸城市已经成了炼狱。
由于医护人员不足,医疗物资紧缺,能够得到全面妥善治疗的人不足5%,每天都是被感染者以及其家人的哀嚎。
那种眼睁睁看着家人拼尽全力救生,却最终得不到救治的痛苦,实在太难熬了。
但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
“老师当时恰好离波若星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被联盟紧急征调过去,统筹医疗救护以及病毒研究,争取尽快研究出疫苗。”
只是去了后才发现,那个城市的管理者,不仅不重视此前的预警,在全面爆发之后,优先治疗的全都是关系户,医疗物资的调配也随心所欲地安排给关系户,而不是急需的群体。
走投无路的民众,嘴脸难看的食利者,最后承受了这一切恶果的,却是那些一直奋战在一线积极开展抢救治疗的医护人员。
“老师抵达后不到一周,民众暴动,高层们指责医护人员。那些惜命的人啊,不停地在老师面前假装心痛地抱怨民众,天天追问疫苗什么时候能够制出来。而外面暴动的民众,一股脑地指责高层和医院。不仅有人冲击医院,连老师的临时研究室那边,也被冲击。”
姬长青对这些一无所知,只是乖乖地听着。她其实挺不能理解,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专业领域上已经取得几乎顶峰成就的人,怎么会突变,成为变态呢?
明明这种巨擘,大家都应该是好生供着的,一生中,有大半的时间,是宅在研究室,沉迷研究,不食人间烟火才对啊。
他得遇到什么样的人生挫折,经历了多么极端的人间惨事,才会一言不合就变态?
“在半个月后,老师派我们给所在的医护人员以及他们尚且存活着的家人,送汤水,特别交待要看着每一个人都喝下去。”小姐姐说到这里,眼神微微动了动,转过来,对着坐得端正乖巧,听故事听住了的姬长青,微微一笑。
在淡淡的笑容下,她的眼神下藏着疯狂:“四天后,那座城市,除了这些一直忍受着不公,谨记自己职责,冒着被感染上随时丧命风险的医护人员以及他们的家人,满城的人都死了。”
她竖起一根手指:“三千万人,只有十万幸存者。”
姬长青瞬间寒毛倒竖,脊背发凉。
饶是她这一年多以来屡屡被刷三观,但也扛不住这个恐怖故事啊。
恰在这时,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举目望去,在上面一层,只是几间低矮的房屋,落魄窘迫地矗立着,没有猜想中的豪华研究基地。
小姐姐率先下车,领着表面上看毫无异样其实内心在瑟瑟发抖的姬长青,低头走进外表看起来破败不堪的屋子。
进电梯的时候,小姐姐还好心地再强调了一遍:“老师不喜欢别人抱怨,也不喜欢别人问太蠢的问题。”
按姬长青下矿井的经验,他们下去了大约□□十米的样子,就停了下来。
电梯门一打开,她不由得在心里“哇”了一声。
一尘不染的地板,宽敞明亮的大厅,四通八达的通道,一间一间挂着不明觉历标牌的实验室……在里面走动的人很少,特别的安静,只有“嗡嗡”作响的通风系统和电力系统运转的声音。
这才是她预想中的研究基地嘛。
小姐姐带姬长青走过长长的通道,直到尽头,推开门,就见到一位胡子头发连在一起,连脸都看不太清楚的糙汉,正穿着防护服在观测数据。
小姐姐示意噤声,站得比姬长青还要乖巧端正,静待这位糙汉完成工作,给她们分一个眼神。
良久,这位比起星隐那位精致boy来说,糙得突破天际的汉子,终于出了密封性良好的观测室。
用与他的形象完全沾不上边的温柔力道关上门,他摘下防护镜,开始脱防护服。边脱边问:“这就是那家伙交过来的小学鸡?”
姬长青感觉自己的心被扎透了,特别凉。
糙汉继续嘀咕:“嗯,你只下了七种药,看来还挺欣赏她的嘛。”
姬长青一脸懵逼地转脸看小姐姐。WTF!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一路上就讲个恐怖故事的时间,你都能见缝插地毒了我七次吗?
糙汉终于肯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了。
“还长得挺好,难怪你只下了七种药。噢,她解了两种,警惕性不行啊,基本功倒还行。既然你们这么投缘,你就带带她吧。”
姬长青面皮抽了下。
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投缘了?不要睁眼说瞎话好吗?
不过饱受折磨的她,已经学会了向大佬低头,机智地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