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为自己辩解说,我这样 JUDGE 人物,还不是因为你写得好吗?你写得太真实了,所以我看得太投入了,不知不觉就投入了爱恨, JUDGE 起人物来了。
我感谢你的恭维,但我不为你爱开道德法庭负责。你把我的故事当成了真实生活,但这不是你 JUDGE 别人的理由,因为在真实生活里,你也不应该用自己的活法去要求别人,不能因为你看不惯某人,就下结论说某人是坏人,也不能因为你看不惯某事,就下结论说某事是坏事。如果你老是用自己的活法去 JUDGE 别人,甚至去要求别人,那你不仅会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也会降低别人的生活质量。你会觉得世界老是跟你作对,人们总是不按照你的心愿去生活,你唠唠叨叨指教别人,也把别人搞得不胜其烦。
我上面说的这些,只是我对来我的博克看我写的故事的读者的一点希望,你在任何别的地方如何看小说,如何看待性描写,开不开道德法庭,都跟我没关。
有人看到这里,可能已经气得要开骂了:“自大狂 ! 你以为你写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啊?还搞什么约法三章。告诉你,我这次不会跟读你的小说 ! ”
谢天谢地 ! 要的就是你不跟读。总算把你砸明白了,这序没白写。
艾米:梦里飘向你(1)
十月 25, 2009 · 55 条评论
拥挤。
像沙丁鱼罐头吗? NO! 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是横七竖八躺着的,而公车里拥挤的人群全都是竖着的,更像一盒没开封的牙签。
一排黑色的人头遮住了车窗,看不见窗外的街景,公车仿佛是在暗夜里行驶。
随着公车的晃动,车厢里的人都整齐划一地晃动着,东倒,西歪,南仰,北倾。不时有人被踩了脚,如果是男人被踩,车厢里便响起对踩脚者母亲大人的问候,然后是踩脚者对被踩脚者母亲大人的反问候 — 如果踩脚者也是男人的话。
女人的前胸被人狠擦,屁股被人猛挤,但没哪个女人为此问候擦者和挤者的母亲。
为什么?因为知道女人没权问候人家的母亲。如果有哪个女人胆敢问候一下谁的母亲,马上就会引来公愤:女人也骂人?真他妈的不要脸。
男人脚被踩,是可以公开的愤怒;女人胸被擦,则是必须隐忍的耻rǔ。谁的胸被擦,就是谁的耻rǔ,谁就被人占了便宜。一嚷嚷,就有更多的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耻rǔ就越大。不嚷嚷,就没人知道,没人知道,就等于没发生。
贺飘的脚被人踩了若干次,胸被人擦了若干次,屁股被人挤了若干次,但她都忍着没嚷嚷,她只祈祷公车尽快到站。
但公车仿佛正在暗夜里与道路做爱,摩擦,滑动,左冲右突,却丝毫没有高潮的迹象,就那么嘿咻嘿咻不停歇。 她能听见道路在低沉地呻吟,不是享受性爱的欢愉的呻吟,而是因为干燥摩擦痛的呻吟。
贺飘的左手抓在一根横杆上,身体被人群挤出老远,左臂都快扯脱臼了。她松开了左手,让自己成为一个自由立体,由四周的人群来界定她的立场。
前面和左右两边的人群都跟公车的嘿咻姿势保持着一致,公车东倒,人们绝不西歪,唯有身后的人们似乎有着很专一的立场。确切地说,身后不是“人们”, 而是“人”。
她现在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紧贴着她的,是一个人的身体,而不是多个人的身体。
如何判别身后是一人而不是多人?只可体会,不可言传,挤过车的人自然知道个中奥妙。
她无法转头去看背后那个人是谁,但她能感觉到那人的身体坚定不移地紧贴着她,无论她朝哪个方向晃动,那个身体都跟她保持着同样紧密的距离,人只有在做爱做到高潮的时候才会跟另一个人保持那么紧密的距离,那是一种想融入对方合二为一的紧挤。
她再次伸出手臂,想去抓车上那根横杆,仿佛那根横杆就是她的救命稻糙一样,抓住了就能逃离那人灼热的躯体。
但她已经够不着那根横杆了,仿佛那杆子突然升高了几十厘米,或者她的手臂突然变短了几十厘米,再不然就是她脚下的车厢地板突然漂移开了几十厘米。
背后那个身体挤得更紧了,毫无疑问是个男人。
如何判别身后紧挤着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只可体会,不可言传,被男人紧挤过的人自然知道个中奥妙。
她的身体仿佛是块 CHEESE ,被一个灼热的躯体烘烤,正在变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