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犯困,乔苑林下意识摸便携药盒,身体沿着台子往下滑,忽然一只手将他拽了起来。
腕上的大金表光彩夺目,乔苑林嘟囔:“这品味,跟应小琼有一拼。”
“谁?”应小琼在办公室窝久了,出来放个风,见顾客喝多趁手扶一把,他端起乔苑林的脸,“我操,小乔同学?!”
乔苑林摇摇欲坠,结巴道:“应、应哥,给我打折。”
应小琼来不及惊讶,把乔苑林就近扶到前台里边,放椅子上,咣唧就趴下了,看问话就只会哼哼。
服务生说:“应总,这位帅哥还没结账。”
乔苑林趴着,瓮声瓮气:“你不扫我,我没办法啊。”
应小琼好奇地看了眼账单上的酒水和餐具,恨铁不成钢道:“他妈的六个人点四瓶啤酒也能醉,怪不得梁承当年不让你喝。”
乔苑林倏地抬头:“不许提梁承。”
“为什么?”
“就不许。”乔苑林威胁道,“否则我曝光你是黑、黑店。”
应小琼不屑一笑,走到一边的落地花瓶前,拿手机毫不犹豫地拨出梁承的号码,几声后接通。
“喂,应哥?”
“来接个人,不然我只能报警了。”
半小时后,梁承开车赶到,T恤运动裤,短发稍乱,接电话时刚洗完澡。
他步若流星地冲进大堂,在前台找到枕着刷卡机打盹儿的醉鬼,那些年作业写得晚了,趴在桌上就是这样的姿势。
“别看了,人又跑不了。”应小琼说,“还没结账呢。”
梁承像从绑匪手里赎人,没问价格,刷完卡看了眼扣款信息,事千四,问:“他跟朋友一起来的?”
“同事聚餐吧,六个人。”应小琼说,“行了,带走吧。”
梁承走近,捉住乔苑林的肩膀,挺括的白衬衫下骨骼仍旧纤细,他不敢使劲,将人慢慢扶得直起身。
乔苑林无处依靠,软着腰往前倾,一头撞在他身上,还恶人先告状地说:“怎么回事啊……”
梁承托起那张脸,酡红蔓延至额头,鼻梁冒汗,一双眼睛醉眼朦胧地分辨他。他怕乔苑林看清楚,想伸手去遮。
不料还未动作,乔苑林像那年发烧吃药,低头栽进了他的掌心。
第42章
越野底盘高, 梁承半托半抱把乔苑林弄进了副驾驶。
“我不坐。”乔苑林往外钻,“……我不坐金杯。”
梁承怔了一下,他把人糟践出了心理阴影么, 说:“没有金杯, 这不是面包车。”
乔苑林扭头瞪着方向盘上的车标, 不闹腾了,转回头似是巴结地说:“应哥,你开奔驰了……你和老四都发达了,可得罩着我啊。”
梁承趁人迷糊, 问:“那梁承呢?”
乔苑林眉毛微蹙,大约忍着天大的不痛快, 一张口连呕带咳。梁承拧开矿泉水, 捏着下巴给他渡了两口,说:“我都让你想吐了?”
“不能吐。”乔苑林嘟囔“饭钱挺贵的。”
梁承感觉在和当年的小屁孩儿对话,说:“吃了好吃的, 高兴么?”
乔苑林一扬手,差点甩梁承一巴掌,然后愤愤不平道:“高兴啥啊,他们吃得真快……龙虾我就尝、尝了一口,根本没吃饱。”
梁承给他系上安全带, 关上车门, 返回餐厅大堂打包一份虾仁烩饭加豆奶。
八年前的豆奶价格没变,利薄货少,应小琼亲自去冰柜拿了最后一盒,啧啧道:“这么多年了,人家还好这一口吗?”
梁承挑刺:“你们餐厅涨价是不是太多了,花两千多都吃不饱。”
“这年头什么不涨啊。”应小琼的风凉话赛过中央空调, “岁数还涨了呢,当年的高中生都参加工作了,没准儿恋爱都谈过好几回了。”
梁承拎上外卖,说:“那你抓紧,毕竟三十多了还没脱单。”
应小琼缺德道:“起码不像有些人,快三十了还没脱敏。”
梁承这一把完败,回到车上,乔苑林歪靠车门陷入“昏迷”,第一次喝酒,上头上脸,脖颈艳过霓虹色,燥热,时不时在玻璃窗上乱蹭。
汽车发动,乔苑林在身前抓空,摸索着握住安全带。少年已经长大,某一刻闪现如初的情态,叫人些微恍惚。
梁承伸出手,蜻蜓点水地触碰乔苑林的发梢。他不知道乔苑林的地址,如果擅自带回他那儿,酒醒后尴尬或不悦,对他恐怕会更加抵触。
经过街角路标,他忽然想到乔文渊和贺婕住的小区就在附近,家里药物齐全,就算乔苑林醒来赶他走,好歹还有人照顾。
房子是一楼,乔文渊和贺婕在客厅看电视,听见车响,临窗一瞧,见梁承扶着不省人事的乔苑林下了车。
乔文渊当即想到最坏的情况,满头冷汗,遥控器摔在地上,冲到玄关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