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不知道。”绝圣弃智跺了跺脚,扭头看滕玉意已经疾步朝小佛堂去了,只好撩起道袍追赶。
“王公子,火玉灵根是记载在道家正统经书上的灵草,不会伤身害人的,王公子,你到底哪儿不舒服?会不会是染了风寒?论理火玉灵根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我哪儿都不舒服。”滕玉意只觉得胸口有股热气乱窜,开口就能喷出热火来,要是喷到花草上,没准能点燃整个园子。
她下意识把嘴紧紧闭上,好家伙,这东西不仅让人力大无穷,似乎还能乱人心性,她觉得自己简直小涯附身,暴躁得只想骂人。
“见仙道长不是说了么,记载火玉灵根汤的经卷亡佚了一半,兴许这东西的坏处就在另半卷上,蔺承佑既敢将火玉灵根拿出来吃,必定知道另半卷上写着什么,我要当面问问他,他刚才究竟使了什么坏!”
弃智急道:“师兄不在小佛堂。”
滕玉意脚步一刹,掉头直奔园子大门:“那就是在前楼了!”
绝圣和弃智瞠大眼睛,滕娘子脚下仿佛生了一对风轮,一眨眼就跑出去老远,两人有心去拉架,但又不能撇下卷儿梨和葛巾不管,只得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滕玉意消失在园门口。
滕玉意一口气跑到前楼,天色不早了,廊庑前点起了灯笼,大堂只有几个庙客和仆妇在干活。
滕玉意目光胡乱一扫,开口道:“你们可看见成王世子了?”
那几人回头一望,不由有些迷惘,平日见惯了滕玉意的胡人装扮,差点没认出这俊俏小郎君是谁。
“哦,是王公子啊!”有位庙客回过了神,堆起笑容迎上前,“世子殿下他在二楼。”
他话音未落,一阵风贴面刮过,眼前哪还有滕玉意的影子。
庙客傻了眼,只听“咚咚咚”上楼的声音,茫然看过去,滕玉意一溜烟就蹿上了楼梯拐角。
滕玉意飞快奔到二楼,前楼的格局她早就摸清了,二楼全是雅间,平日宾朋满座,近日因封楼才空置下来。
沿着廊道找过去,始终没看见蔺承佑,推开最后一间房的门,依然不见人影,然而临窗的榧几上供着盏琉璃灯,分明有人来过。
滕玉意快步走到窗前,一灯如豆,照着房间忽明忽暗,榧几上搁着一卷竹简,一看就知是东明观的异志录。
跑了这一路,滕玉意身上的汗不知出了多少层,澡是白洗了,汗气从领褖边缘直往上冒。
她一边擦汗一边在房中急转,想冷静都冷静不下来,说来也怪,先前只是身上奇热,如今连脸颊都开始丝丝作痒。
“蔺承佑!”
没听到蔺承佑的回答,滕玉意狐疑地环顾周围,好好的一个人,总不会凭空不见,趴到窗扉上往外看,忽听到半空传来“咯楞”一声,像是有人踩过屋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瓦当。
换做平日,滕玉意定会吓得不轻,可此刻体内有股怪力支撑着,这“惊”就化为了“怒”。
奇怪耳力也空前的好,凝神听了听,未能分辨出那人是谁,正要扬声喝问,就听到上头远远有人笑了几声,不是蔺承佑是谁。
滕玉意怒火中烧,仰头道:“蔺承佑!你给我下来!”
这回是吼的了。
然而,蔺承佑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存心不理,竟是半分回应都无,滕玉意抓了抓衣襟,胸口像藏了一个火炉,热得她浑身发烫,再捱下去七窍都要冒烟了。
无奈上不了房梁,只能干着急,滕玉意视线在屋子里一顿乱扫,突然发现一旁书架位置不太对,本该贴墙摆放,此刻却被人拉开了一半。
滕玉意心中一动,近前定睛察看,赫然看见书架上竖着一块机括似的物事,做得甚为显眼,料着是供工匠们平日上下屋顶之用。
滕玉意举腕摇了摇玄音铃,铃铛一片哑默,想来周围并无邪祟,于是放心按下机括,便听“唰“地一声,天花板上掉下来一架软梯,她蹑衣而上,程伯和霍丘也闯进来了。
“公子。”
“蔺承佑在屋顶,我上去问他几句话,你们快跟上。”
说话间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她一钻出来就转动脑袋找蔺承佑,果见蔺承佑在东头的屋脊上,他显然早听到底下的动静,回头看见滕玉意,丝毫不见惊讶,只一哂:“这不是王公子么?不在房里呆着,跑房梁上做什么。”
滕玉意眼里燃着熊熊怒火,迅速看看周围,屋顶上并未看到旁人,这就奇怪了,方才明明听到蔺承佑跟人说笑,一眨眼的工夫那人去了何处。
不过目下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她小心翼翼踏在瓦当上,张开双臂稳住身子:“我来自是为了找你算账,你在那碗汤里做了什么手脚?快把解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