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心知有异:“那就上车说吧。”
哪知一掀帘,竟看到了小半车的食盒,一盒叠着一盒,把一侧的榻椅都给堆满了。
“这是何物?”蔺承佑回头看一眼绝圣和弃智。
弃智和绝圣因为擅自收下滕玉意的礼物,心里正有些发虚,闻言讪讪一笑:“滕娘子送我们的点心。”
弃智忙又补充:“滕娘子吃了我们做的三清糕很喜欢,非说要回礼,我和绝圣不好意思不收嘛……”
蔺承佑望着那堆点心没说话,就猜是滕玉意送的,这么多份回礼,绝不可能是早上临时准备的,估计是知道绝圣和弃智爱吃点心,早就筹划着送吃的给他们了。一送就送这么多,也不怕绝圣和弃智噎着。
绝圣和弃智唯恐师兄骂自己,忙要说些话来找补,蔺承佑却放下帘子,笑着对杜绍棠道:“唐公子,到这边说吧。”
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杜绍棠把整件事一五一十说了。
蔺承佑一怔,他之所以敢肯定胡季真是被人暗害,是因为只有邪术才会让人突然丢失一魂一魄,然而问遍了胡季真的亲朋故旧,都说胡季真极像他父亲胡定保,禀性温和正直,从不与人结仇。也就是在打听胡季真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时,胡季真的友人们才不约而同提到了卢兆安。
几位友人都说胡季真前些日子对卢兆安推崇备至,可后来不知出了何事,再见到卢兆安竟是横眉冷对,看那样子,活像一夜之间与卢兆安结了仇似的。
恰好他为着树妖的事一直在调查卢兆安,就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巧的是,胡季真出事的那两个时辰,卢兆安就在邻近的英国公府赴宴,而且事后宽奴令人暗中打听下来,无论是英国公府的下人,还是当日赴宴的宾客,都不敢确定卢兆安一直在席上。
假设那日害胡公子的人是卢兆安,另一人又是谁?卢兆安来长安没多久,料着没几个挚交,他这样的人,又会与谁在一起商量“大事”……而且这件事似乎还见不得光,一旦被人撞见,就需痛下杀手。
蔺承佑琢磨来琢磨去,心中忽一动,要不把当日英国公府赴宴宾客的名单再拿来过目一遍?
他很快拿定了主意,看着杜绍棠说:“多谢唐公子专程前来告知此事。有句话需提醒唐公子,卢兆安此人深不可测,往后莫要在人前打听他的事了,假如想起了什么或是听到什么,你私下再令人给我送消息就是了。”
杜绍棠心里去了桩大事,正暗暗吁气,听了这话又擦了把汗,点头说是。
蔺承佑转头看向绝圣和弃智:“你们两个是不是闲着没事做?”
绝圣一凛:“其实是有点忙的。本来是要同滕娘子去山海楼吃东西的,可是她临时接了帖子,改同杜娘子到玉真女冠观赏花去了,我们就从滕府出来了,打算先把点心送回观里再来找师兄。”
蔺承佑道:“行了,别惦记你们的点心了,你们先把唐公子送回家,稍后去找宽奴,我把话交代给他,今日让他带着你们。点心先放到成王府,晚上再送回观里就是了。”
说完这番话,蔺承佑回到门前令人去牵马。
绝圣跟在后头问:“师兄要去办案吗?”
弃智早回到车上取了一盒点心,跑过来递给蔺承佑:“师兄是不是还没用早膳?拿着这盒吧,回头饿的时候也能垫垫肚子。”
“我用过早膳了。”蔺承佑翻身上了马,“再说我可不爱吃这个。”
说着绝尘而去,走了没多远,马儿又跑了回来,到了犊车前,蔺承佑勒住缰绳,对正要上车的绝圣弃智说:“拿来吧。”
绝圣和弃智茫然地对视一眼:“什么?”
“点心啊。审了一早上犯人,好像是又有点饿了。”
绝圣和弃智哦了一声,屁颠屁颠上车抱了几盒下来。
蔺承佑在马上看了看:“打开我瞧瞧。”
“这是玉露团,这是透花糍,这是金铃炙,这是单笼金乳酥……每一种都可好吃了,师兄,你想吃哪盒?”
“就这四种?”蔺承佑看了看犊车,“没别的了?”
绝圣和弃智愣了愣:“没了,这四种是我和弃智最爱吃的,滕娘子就只让做了这几种。”
果然没鲜花糕。蔺承佑想了想,没就没吧,他只是有些好奇,那日滕玉意说全江南最好吃的点心还属她做的鲜花糕,究竟是吹牛还是确有其事。
估计是吹牛的。
“罢了。”蔺承佑,“这几样点心都太腻人了,你们自己留着吃吧。见天和见喜两位道长还在杏花楼等师兄,我到那用早膳也不错,先走了,你们记得早点去找宽奴。”
说着一抖缰绳,一人一骑很快消失在巷尾。绝圣和弃智抱着漆盒傻呆呆地留在原地,等了一会不见师兄返回,才意识到师兄这回是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