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秦桥向后靠在稻草堆上:“清河,你现在之所以自恃能挟持住我,靠的不过是惜尘给皇帝下的毒——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毒死皇帝这么庄严的事,你竟然也放心交给惜尘?”
清河猛地抬起头来。
秦桥微笑:“我认识她,比你早了十多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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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皇宫大内,宫人内苑。
弓着脊背的肥胖内侍快步走到一位妙龄少女身前,毕恭毕敬地说道:“老奴便是春喜,惜尘姑姑有何事?”
惜尘没叫他起身,在他头顶问道:“春山提炼不易,你会用吗?”
春公公站起身来,握在袖中的手细微地抖动着,面上却一丝不露:“奴不知道姑姑在说些……”
惜尘劈口打断道:“春山无色无味,若是涂抹在匕首上划破肌肤,即刻便夺人性命;若是加入适当温水冲和服下,则能将药效延缓发作,可以让人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两日内不吃下解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
春公公额角的细汗倏忽滑落,半晌,犹豫道:“难道您也是……那位派来的?”
惜尘眉梢一挑:“兹事体大,郡主娘娘要我来协助你完成。”
春公公长出一口气,谨慎地向四周看了看,站直身体,放低声音说道:“姑姑请吩咐。”
惜尘手腕一翻,将一个小小香囊放入他手中:
“这是已经中和好的春山,你直接下在朝食里便是。若有差池……”
“老奴明白。”春喜不等她说完,立即道:“奴这条命都是郡主给的,能为郡主做事,是奴的福分。”
惜尘沉默片刻,轻轻拍了下他臂膀:“你在新州的老母,会有人送她终老。”
春喜狠狠点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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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宁州草场地缝。
清河:“春喜不会背叛我,惜尘……若她换了我给她的药,那陛下今早吃下去的是什么?”
“补药。”秦桥对她眨了眨眼,故意低声道:
“劲道特猛,估计他这会儿鼻血已经喷出来了。不过我跟瓷学打过招呼了,他今天早上吃的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硬炊饼。可怜呐,他一个皇帝,也怪不容易的。”
清河脸色白了片刻:“所以三年前惜尘接近我也是你安排的?难道她……爱慕孟统领也是假的?”
“没错,”秦桥一拍掌:“痴情女子的身份总是很好用——太后身边的女官恋慕禁军统领,此事在平京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有了这些绯色传闻遮挡,绯闻中心人物的其他侧面就会被很大程度上地忽略掉!你看,即便是你,不也觉得惜尘是个可怜的无脑女么?”
清河:“所以阿房的那些桃色故事,也都是遮掩了?”
秦桥:“……”
秦桥:“你反应太快了,有时候人太聪明不是好事。”
清河:“共勉了,阿房。”
“你确实有颗佛心,”秦桥拍拍她脊背:“但好心从来不能当饭吃。你想没想过?就像你自己说的,瓷学一死,天下大乱,今日你闹这一场是痛快了,可又有多少妇幼会流离失所?难道这就是你的慈悲?”
清河:“不会乱的。”
秦桥:“你如何知道?”
清河看着她,微笑着叹了口气,避开了这个话题:“阿房说有两件事要说开,除了惜尘,还有什么?”
秦桥右手的小指无意识地微微一跳:
不对。
按照她本来的推测,清河的计划是先给瓷学下毒。
瓷学死后,有能力控制场面的自然只有庸宴;她再挟持自己威胁庸宴以达到目的。
现在惜尘下毒的计划已经败露,清河要挟持她的意图却仍然没有终止。
说明清河还有后手。
“有一点你说得对,”秦桥心里飞快盘算,嘴上赞叹道:
“女人在后院里用的手段,很多时候都比男人在前朝明争暗斗的手法要高明,这些人才没法用,真是可惜。清河若是为官,必能出将入相。”
清河只是微笑:“时间有限,第二件事,阿房请讲。”
“好啊,”秦桥说道:“这件事嘛,刚才我也问过司马夫人,她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当然,你这个顶头上司都不清楚,她又能知道什么呢?”
清河:“阿房。”
“好好,不绕弯子。”秦桥:
“郡主笼络人脉是一把好手,但在资产经营上……恕我直言,实在一般。你在平京有几间脂粉铺子,连续四年都只能保住一个本。就算那是你联络手中势力的暗点,但平京的铺子就没有不赚钱的,哪怕做个表面功夫也能盆满钵满——你经营成这样,很能说明问题了。”
清河:“阿房是觉得我养不起这么多人,在说大话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