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桥啊秦桥,”瓷学扶住额头:“你再不回来,我可当真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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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宴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透过地缝,传入了秦桥耳中。
她就笑了。
“你看,我家爷已经发现我没了。”秦桥微微嘟起嘴巴,又很快放开:“你再不放我走,他说不准要鱼死网破的。”
清河虚虚握拳,指甲扎进肉中的疼痛让她回了神,却没接她的话:“好一个梁水。木梁出秦地,木梁为水桥。原来是你,早该想到。”
“都是刀尖上耍的人,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秦桥诚恳道:
“大理寺郅却明面上是个审案子的好手,实际上负责在暗处监管百官。他是个细致人,除了官宦,连皇亲也都一并监察着。三年前,他发现郡主府的账目有些不对,查来查去又没查出差错,就报了来给我。”
“郅却郅大人都查不出的事,阿房却查到了。”清河哂笑,像是自嘲:“连郅却都能收服,也是阿房的本事。”
“除了先帝,谁能收服他?”秦桥摇头:“后来我发现,你‘丢失’的这笔钱竟然散去了大江南北,细细查了,都是落在些慈幼局孤独园手里——更有趣的是,连宫闱内的轻桃司都受到了接济。”
清河:“所以你就让惜尘来接近我?看看我到底在做什么?”
“对。”秦桥也没避讳:“惜尘是我最早放在你那里的暗桩,但也不是唯一一个。你收容无处可去的妇女幼童,我心里很敬你。我做不了你这样的善人,就想尽点心……有个人离开我的时候,让我少做坏事多积德。”
秦桥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低了头,又很快抬了起来:
“我偶尔也想听听他的话——‘梁水’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幕后给予你物质上的支持。”
清河:“但那只是一开始。”
“是啊,”秦桥好像叹了一声,但那点惋惜流散得太快了,根本没法捕捉:
“因为后来你就变了,或许是因为你发现她们提供的信息可以为你带来许多便利,又或许是因为宣王先找到了你。”
秦桥:“你的动机在一开始是很纯粹的,这我相信。你只想让她们过得好一点——等到宣王出现以后,他通过某种方式让你觉得自己可以做到更多,甚至是改变这个国家的政令,让所有人平起平坐。”
清河:“阿房觉得我很愚蠢吧?”
“在相信宣王这件事上,确实很蠢。”秦桥眉梢微挑:“女子被压制,真的只是风俗问题吗?清河,你看得太浅了。女子的人数占着整个国家的一半,只要按着她们吸血,不让她们翻身,能剥夺的资源就数之不尽,用之不竭——无论是谁上位都是一样的,你怎么就拎不清呢?”
清河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我知道你并不如何信服瓷学,但作为梁水,我以为你会更倾向于支持沐王瓷裳。”秦桥:
“或许还有别的诱因促使你转而信服瓷愿,我不明白是什么,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清河,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还要用我挟持庸宴吗?”
清河不答,片刻后,她清冷的眼看过来:“阿房,或者说信女梁水,你在背后支持我的时候,还有别的目的吧。”
秦桥:“我说没有你会信嘛?”
清河:“现在想来,梁水在信中多有提及对当今民生的不满,还有对沐王简州一地的向往,明里暗里都是暗示。你不是支持我反,是你推动我反。就像你说的,在一开始我并无反心,先给我种下这种想法的并非宣王,而是你,阿房,是我引为知己的你。”
秦桥:“所以你一开始想用江山和瓷学挟持我,我心里其实有点好笑的。”
清河:“你从一开始就希望我联结沐王谋反?只是没料到我先接触了宣王,改而支持了另一方。”
“不是我说,清河,以你现在的实力还谈不上联结二字。”秦桥:
“如果我是你,若真的想反,就该想办法让庸宴死在边疆,他一旦返京,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你们是没有胜算的。”
清河:“大都督居功自傲,无论谁坐上王座,他都必然会死在王权手里。”
“他不会,”秦桥淡淡地说:“我还没死呢。”
清河愣了一下,点头道:“你总是会为他铺好路的。”
秦桥没再继续和她纠缠,只是说:“你想没想过,宣王为什么非要让你在春猎这个时间起事?难道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呵,”清河:“阿房,你近来不也常在梁水的信中暗示我,该早些动手吗?”
秦桥想明白了,苦笑道:“所以你今日挟持我,就是为了逼迫庸宴选边;若他想要留下我的性命,就必须诛杀皇帝,协助宣王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