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蓼用手指轻轻拨开靠近小猫嘴巴边的爪子,防止它无意识地咬手手,一手盖在猫头上给它遮挡光线,一手半包围地贴上小猫的背部给它安全感。麻醉药的效果还未过,加上小猫太累了,估计还要相当一段时间,才会苏醒过来,然而苏天蓼双手仍然就这么架着,一动不动给小猫以最舒适的睡觉环境,重叠的双手像是抱着好不容易才又找回来的珍宝。
为了防止有人骗猫,机器人内置的摄像头一直全程录像,当看到小猫被郑锦津砸在墙上无力跌落在地上一动不动时,他心脏都停跳了,浑身血液冰凉得让大脑僵硬但也更加清醒。他迟来的意识到一件事,火种不是只有被他放弃才会不见,他的火种是那么的弱小,一个不注意,说不定寒风就能把它吹灭。
这完全就是两种感受,前者有心理预期,后者则是当他得意洋洋捧着火种时,寒风一吹,他来之不易的萤烛之火眨眼间熄灭,他再次跌回零下冰原,骤然的落差,让曾经麻木的冰冷变得陌生,也变得更可怕。
在视频里看到小猫脱离危险后昏倒,他还没有实感,当机器人带着仙珞回来,掀开保护罩,双手捧起无论怎么呼唤都不再跟以往一样马上甜甜回应的小猫时,巨大的现实感瞬间袭来,让他甚至错觉地认为这不是他的猫,只是一团毛绒温热流着血的肉块。
还是跟着机器人一起来的那个女尖叫着说要马上送去医院时,他才猛然惊醒。来医院的路上,他也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每隔几秒就觉得小猫的呼吸是不是听不到了?温度好像在下降?肚子还有没有起伏?
必须要一遍遍、一直地反复确认才能勉强维持住胸腔里心脏的跳动,直到听到李寿楠说仙珞没有生命危险,他才终于从溺水的窒息状态中脱离,重新开始正常的呼吸。
苏天蓼你在安逸的环境中待太久了,变得迟钝又自大,以为人性的险恶只是写在书面上的墨水,对你造不成一丝伤害,却忘了在拥有在意喜欢的东西后,他人就可以通过破坏它,让你亲自握着的碎片扎入手心。
不知道这场自我嫌弃、检讨持续了多久,直到窗外完全看不到一丝日光,吊瓶都打完了,医生助理来过又走,银色的月亮悬挂在树梢上时,垫子上的小猫才醒转过来。
仙珞眨了几下眼睛,视野由模糊变清晰,他很快就看到正坐在它面前的苏天蓼,虽然人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是满溢而出的深蓝色悲伤告诉它此刻蓼蓼的心情。
对不起呀,让你担心了。
“mi-”仙珞转了一下脑袋,想要叫蓼蓼,但是发声时的用力牵扯到伤处,传来的疼痛,让它只能短促叫了一声。
微不可闻的一声在苏天蓼耳朵里仿如惊雷,苏天蓼猛地抬头,从混沌的思绪中抽离,整个人都手忙脚乱起来,“仙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那里痛?要喝水吗?我去叫医生!”长时间僵硬的手臂却在这一刻发麻抽筋,让他按不到呼叫铃。
“mi—ao-”{喵没事。}短短一句话却要耗费大量的力气,仙珞平缓着呼吸,慢慢地朝着苏天蓼眨眼传递信息。
苏天蓼看着小猫的眼睛,澄澈的蓝色湖泊里再次出现他的身影,温柔的湖蓝色包裹住他整个人,落不到实处的心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然而人表现出来的表情却是脸皮不自然地拉扯着,声音也是歇斯底里的喑哑:“没事?!到处都是伤,还流血了,我怎么叫你你都醒不过来,怎么可能没事!”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落泪后,觉得丢人的苏天蓼别过头,不出声,只是站在一旁哽咽着。
是第一次呢,蓼蓼哭了,虽然相识的时间短暂,但是仙珞就是觉得这是很长很长时间以来,蓼蓼的第一次哭泣。
感觉有点对不起蓼蓼,因为它竟然因此觉得有点开心,它知道蓼蓼是真的把它放在心上了,所以才会悲伤到这个地步。
自己真糟糕呀。
“咪喵~”{蓼蓼可以靠过来点吗?}
因着这份高兴,伤口的疼痛都变得无足轻重,身体轻飘飘起来,仙珞小声呼唤着男人。
“怎么?”担心小猫的心情胜过自己的羞耻心,苏天蓼用袖子擦了两把脸,赶紧回看小猫。
“喵啊~”{仙珞想亲亲蓼蓼的额头~}
苏天蓼红着眼角,茶色的眼睛瞪大,这只小奶猫怎么敢说这样的话!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还来撩拨他,是要闹哪样!
稳住啊,苏天蓼,你现在已经投入得够多了,不能再继续深入了,看看你被这次的事影响得多深,你还想再有下次吗。
“ao~a~”{蓼蓼~}
苏天蓼一脚踢飞理智的小人,老子才不会让小猫有第二次受伤的机会!所以就算吸多点猫也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