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几年过去,知青们跟社员一起干活,都晒黑了,衣服也不那么讲究了,大家看他们还是感觉不一样。
得知又有知青来,一大早,知青点外就不时有社员路过,探着头往里看。
白小溪跟黄萍萍两人结伴去河边洗衣服,被人看了一路,到河边,又被洗衣的大嫂大婶逮住说话。
问她们叫什么,多大年纪,家在哪里,家里几个兄弟姐妹……
特别是白小溪,长得漂亮,越发受关注。
两人飞快洗完衣服,离开河边后长长舒了口气,对视一眼,都笑了。
黄萍萍心有余悸:“我们以后还是等人少的时候再来洗吧。”
“她们总不会天天问一样的问题,过阵子应该就好了。”白小溪说。
“希望是这样。对了,我们没有叫卢晓艳,她会不会不高兴?”
“早上你不是问她了吗,她自己往外跑不理人。”
“她可能没听见……”
白小溪不发表意见。
人际关系上,她其实挺懒的,不会主动跟卢晓艳那样的人过不去,除非对方招惹到她头上。
同样,黄萍萍性子软,被欺负不知道顶回去,白小溪和她才认识,也不会自告奋勇帮她出头,要是以后交情深了,那自然不一样。
两人转过一个柴垛,前面是一片小竹林,竹林边几个年轻人,原本站没站相的,见到她们,一下插兜的插兜,整理头发的整理头发,连讲话的声音都变大了,生怕不够惹人注意。
“我们快走。”黄萍萍低下头,小声道。
“别怕。”白小溪看过去,在那几个努力表现的年轻人后面见到梁盛。
他嘴里斜斜叼着草茎,往后靠在竹子上,漫不经心地望着天空,听到动静,才收回视线往这边看来。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那几人挤挤挨挨,往白小溪两人那看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然后又看一眼。
等两人走过去,还能听见他们的议论。
“穿白衣服的刚刚好像看我了,她真漂亮啊。”
“胡说,明明是看我。”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她肯定是在看我!”
“看你长得好,跟猪八戒一个样!”
“你才猪八戒!盛哥你评评理,那个漂亮的女知青是不是在看我?”
“看你爹。”梁盛皱眉一人给了他们一脚,吐掉草茎,直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个挨了揍的小年轻跟在他身后,小声地你推推我我挤挤你。
走过小竹林,黄萍萍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你不怕吗?”
“不怕,他们要是敢做什么,我就叫他们尝尝拳头的滋味。”白小溪一手挎着盆,一手捏成个白嫩的拳头,很嚣张的模样。
黄萍萍噗嗤笑起来,说:“男孩子的力气可比我们大多了,你打不过的。”
白小溪晃晃拳头,“以后就知道了。”
傍晚的时候,谭知礼通知他们,明天开始插秧,新来的也要上工了,知青点里顿时唉声一片。
谭知礼对白小溪几人道:“你们分去拔秧,是比较轻松的活,明天到了地里,先跟大妈她们学一学,很快就能上手了。”
“活比较轻是不是工分也比较少?”其他人都怕累,白小溪却关心这个问题。
谭知礼笑着解释:“也不一定,有的妇女会双手拔秧,速度特别快,工分不比壮劳力少。不过拔秧不是只看速度,要边拔边洗秧根上的泥,不然秧把太重,挑秧的人会不高兴,插秧的人也不方便。”
白小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只见过田里种满稻谷的场景,没想到光光插秧这一个环节,里头就有许多琐碎事。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大家就起来到了田间。
田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拔秧队的妇女们很热情,争着教新来的知青。
白小溪特别有野心,学的是双手拔秧,左右开弓,她学东西一向快,不过小半天,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跟她同来的几个小知青,都还在蹑手蹑脚,她带着大大的斗笠,坐在特制工字形板凳上,拔秧、洗秧、结秧把,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旁人啧啧称奇。
“我看呐,小溪是挣十工分的料。”
“可不是,瞧着比我都快。”
“看她那双手,白嫩得跟豆腐一样,干起活来怎么就那么利索?”
一般插秧一天记十个工分,拔秧活轻点,记八个工分,但有的妇女手脚干练,也能挣十公分,至于刚来的知青们,动作太慢,估计只有六个工分。白小溪的速度和他们比,可谓一骑绝尘。
妇女们手上干活,嘴里也不闲,把几个知青的底掏了一遍,又说起队上其他人的事。
什么哪家的儿子年纪大了,还找不到媳妇;谁家的鸡下了个大鸡蛋,磕开是双黄的;谁谁家的狗前天逮了只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