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这三年吴、蜀,连同北狄费尽心思,为何全然找不到木槿行踪的原因。
一名年轻女子带着一对龙凤胎四处行走,身后带着四名随从,到哪里都算是比较扎眼,若还在他们的国土之下,不可能完全没消息。
她不是鲲鹏,无法真的扶摇九天,但她无疑已做到了一去万里,逍遥天下。
许思颜并未踌躇多久,便决定去一次蜀国。
至少,他可以去见一见他的小女婿,尽管他至今都没见过他的小女儿。
听闻夏后还留了些手记,或许能从其中得些线索,查到木槿最可能去了哪个方向。
下一步,纵然大海捞针,他都打算派人前往那些虚无缥缈的海外寻找了。
无论如何,他得找回他不听话的皇后。
------------你明知,我在等你回来----------
数日后,许思颜带了十余名随侍出京,预备前往蜀国。
他绕了道,把当年他与木槿、楼小眠前往江北时走过的路重新走了一遍。
楼小眠死了,木槿走了,但他还能一边走着,一边忆着当年的欢笑,想着当年那个少女眉目间的灵动和笑容里的情意。
于是,仿佛一路都在淅淅沥沥下着雨,再美好的春光也无法冲散那满心的阴霾。
终于来到了北乡郡,来到了当年他住过的庆南陌别院的故址。
江北兵乱由此处而起,而他和木槿确定彼此心意,也是由此处而起。
依然暮山叠翠,碧水生光。荷叶甚至比当年所见到的更加青翠,正在傍晚的清风娉婷摇曳,亭亭如盖。
当日的别院早已化为灰烬,却又多了几处院落,皆是白墙碧瓦,花木掩映,优雅秀丽。其中临水的那栋门口编着两排槿篱,此刻花开正好,幽静里便多出几分俏。丽活泼。后院设有厨房,此时炊烟袅袅,显然主人家正在预备晚饭。
成谕问向附近路人,“那些院落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路人答道:“是北乡郡几家富户所建,夏日时常见人过来避暑。不过近日临水的那座院落已被人赁去,昨天见有人搬进去了。好奇怪,居然有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女人,据说是这家一个侍仆从外国讨的老婆。”
“外国?”
成谕正纳闷时,那路人忽然一指,“看,果然蓝眼睛、黄头发!”
众人忙抬眼看时,正见一男一女骑着马从身畔一闪而过。
那女子果然金发碧眼,模样迥异于中原人,却穿着中原人的服饰,看着好生奇怪。
因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异国女子身上,待得他们行得远了,许思颜回过神来,忽失声呼道:“那男子……那男子是谁?”
经他一呼,其他随侍的目光才转到那男子的背影上。
然后,成谕骇然道:“这背影怎么……怎么看着有几分像千陌?”
说话之际,那像千陌的男子和异国女子已经在临水的那栋院落下马,匆匆奔了进去。
许思颜忙从腰间取出桃木盒儿,查看素心蛊的动静。
还是如蚕宝宝般酣睡着,并无半分动静。
“萧木槿,你这骗子!”
许思颜愤怒,正想将素心蛊砸了时,却见素心蛊猛然一颤,似被什么惊醒,然后飞快地扭动起身体。
扭来扭去,只冲着一个方向。
那栋编着槿篱的院落。
几乎同时,只闻接二连三的“嗖嗖嗖”的锐响,那院落里已有焰火窜起,“砰砰砰”在暮色渐沉的夜空炸开,绽出一朵接一朵的木槿花。
红的,蓝的,紫的,长长久久凝固于天空中,映亮了谁的面孔,谁的眼睛。
“木槿!”
许思颜失声呼唤,如一支离弦之箭,策马飞奔而去。
而那个院落,依然有无数焰火窜起,绽着热烈而灿烂的光芒。一排八角宫灯次第点亮,将院落内外照得亮如白昼。
许思颜奔到槿篱前,纵身跳下飒露紫时,敞开的院门前也已奔出一人。
一身天水碧的袄裙,肌肤如玉,柳眉含情,双眸晶亮蕴泪,圆圆脸儿却笑意盈盈,正仰着脸看向他。
“大郎!”
她吸着鼻子呼唤,浓睫却湿。了。
“你这没良心的泼妇,害死人的毒妇,无情无义的死丫头,看我打死你!”
许思颜声音哑了,扬手挥起马鞭狠狠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