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的同时,还有对李圆圆的感激。
毕竟对方既没选择离婚,也没选择在他睡着时掐死他一了百了。
楼岚决定快点进入下一个世界,以此来冲淡最后一点残留的情绪记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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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铛哐铛——呜呜——
“甜儿啊!到了那边一定要给家里写信!”
“妈!呜呜呜妈!你快回去吧!”
“哎同志,你是要去哪的?”
嘈杂的声音,闹哄哄一团,楼岚用力闭了闭眼,不等缓过神来,一股惯性袭来,身边所有人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猛地往前一扑。
楼岚连忙脚前掌用力,勉强稳住了身形,也顾不得眼前晕眩,第一时间找到一个能把着的椅背。
老式的绿皮火车车厢里,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观察了几秒,发现自己身边并没有同伴,楼岚抱紧怀里的半旧黄皮包袱往前艰难地挤着前行。
十分钟后,伴随着其他人的抱怨骂咧声,楼岚终于挤到了车厢尽头。
这里的人同样多,或站或坐,都看着楼岚。
楼岚也没怂,艰难找到一个能靠着车壁的位置硬挤进去,终于有了时间接收剧情。
这里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一九六七年的春天,而他自己现在的身份,则是一名从海市前往云滇省某处的知青。
原本还有其他同往的知青,可原主性子高傲,还在车站集合地等车的时候就得罪了其他人,等上车后,自然就被其他抱团找落脚地儿的人忘掉了。
这年头火车本就是主要远行交通工具,他们上车的地点又是中途一个小站台,在他们上车前就乘客爆满,能挤上来都是不错的。
更糟糕的是,这种情况,至少要持续一天一夜,等到火车抵达一个大城市站台时,才会有大部分乘客下车。
从来没遭遇过这种情况的楼岚现在不仅是头疼了,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在痛。
第36章 F《我在苗寨当知青1》 茶坪寨
在挤得连抬个脚再踩下去时都很可能踩到别人脚, 气味复杂丰富的绿皮火车车厢里硬站了一天一夜是什么感受?
若是以前,楼岚绝想象不出来。
可现在他能说了。
——感觉自己像中了魔咒,身体一寸寸石化。
等到第二天中午, 火车拖着有气无力的呜呜鸣笛声在L市火车站时,楼岚贴着车壁小心翼翼提着脚缓了好久, 才忍着剧烈的刺痛一步步往最近空下来的位置上走过去。
当屁股坐到座椅面儿时, 楼岚有种自己灵魂得到了升华的错觉。
他们都是上山下乡支援国家建设的知青, 组织上当然不可能给他们安排全程站票,只是能不能找到空位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已经硬站了一天一夜的楼岚没心思去找其他同伴抱团, 强忍着疲倦放下包就着军用水壶里的凉水吃了半个硬邦邦的杂面蒸馍, 随后脑袋一歪, 就在座椅上坐着睡着了。
连怀里的包袱都顾不得去担心会不会被人顺手牵羊了。
没办法,实在太困了,之前站着的时候他都断断续续打了好几个盹儿。
绿皮火车拉着他们一路喘着粗气又跑了将近一天,上午十一点左右终于抵达了云滇省省城。
然而到了这里还没完,被接他们的人带去食堂吃了顿热乎饭后, 顺便等了从全国其他地方乘坐火车赶来的几波知青,人到齐时楼岚放眼望去,估摸着大概得有两三百人。
这些人各有小团队, 楼岚也站在跟自己同一个地方来的八个男女知青旁边, 站在露天听领导讲话。
结束后又马不停蹄被安排着上了挂着红色条幅的东风卡车。
红布条幅上写着:“热烈欢迎援滇知识青年!”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很有必要。”
“*到农村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全程还有省城报社的记者来拍照采访。
这就有那味儿了。
被火车折磨得憔悴不堪的一群知识青年顿时打了鸡血一样神情振奋起来,说起话来都是些要去山里建设更美好的祖国之类的话。
楼岚在旁边提着刚装满热开水的水壶,背着包袱,刚洗漱过看起来清爽白净的脸上虽然没那么激烈的情绪, 可那双星辰般充满智慧的眸子里却透着神采。
因着他长得好,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下颚骨收出一分孤傲的棱角,加之气质卓绝,站在人群边沿身形挺拔如同一棵小白杨,楼岚得到了一张独照刊登在第二天的省城日报上,被撰稿记者描述为“眼中充满了对建设美好祖国的自信与向往。”
当然,这个时候的楼岚还不知道这些,因为他当时只是怀着避免麻烦的想法,用演技让自己融入这个大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