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
众人傻呼呼地看着趾高气扬,只差尾巴没有摇晃的卢文,又看了一眼先是一愣,转眼那脸上的喜色迅速淡去,一张脸又变黑了的刘疆,突然之间,有点理解不能了。
明显憔悴,也瘦了一大圈的郭允走了出来,他站在刘疆身后,对着卢萦那得意嚣张到了极点的模样儿,苦笑道:“敢情在卢文心中,只有这种事儿才是大事,才值得她日夜记挂?”相比起来,刘疆失势,两人由太子时的一呼百诺,风光无限突然变得朝不保夕,四顾茫然,不得不与天下最有势力的帝王作对。都只是小事一桩了?
在郭允的苦笑声中,刘疆抿紧薄唇,好半晌,他从鼻中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哼声。
这时。两船已经靠上,木板一搭好,卢萦便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过来。她快步跑到刘疆面前,先是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后。见他丝毫无恙,便松了一口气。
然后,卢萦围着刘疆转起圈儿来。
她一边转圈,一边摸着自个的下巴眯眯笑。
郭允见了。实在没有好声气,“卢文,你搞什么鬼?”
卢萦冷笑道:“我能搞什么鬼?我就是想啊。这世间的人。谁也不能欺谁!你看,主公以前欺我,现在风水轮流转,我也终于可以欺负到他了!”一句话气得刘疆差点倒仰时,她围着刘疆转第起第二圈来。
转着圈,重新负起双手,卢萦一脸严肃地向他说道:“阿疆。我本来呢,马上就要成为范阳卢氏的新族长,可这下全泡汤了,你说说你怎么赔我?”
再一句话令得刘疆开始冷笑时,卢萦围着他转起第三圈来,“阿疆,你马上就不是太子了,而我呢,我可是有万两黄金的人。你说,你找了我这么一个富有,这么了不起的主,以后还敢对我这么凶不?”
在郭允翻起白眼,刘疆黑得一张脸都不知说话了时,卢萦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抬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卢萦叹道:“想我卢文风流倜傥,名闻天下,财富无数,智计超群,这样的人,放到哪里也是个宝吧?”说到这里,她示意一个婢女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一个长包袱,她扯开上面的布,拿出上次刘疆送给她的玉石算盘来。只见卢萦把这算盘朝刘疆一推,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东西,现在轮到阿疆使用了吧?”
刘疆脸色发青!
郭允急速后退!
在呼呼刮来的河风中,刘疆猛然伸手,他把那算盘从卢萦手中一抽,顺手一扔,给扔进了河水中。
听到算盘落水的声音,卢萦还哎哟一声,不舍地嘀咕道:“玉石做的呢,很贵重的呢,还是你送我的礼物,怎么就这样扔了……”
刘疆听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声,他猛然伸手,把卢萦重重搂入怀中。
紧紧地搂着她,他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间,直过了好一会,才哑声说道:“依然跋扈,甚好。”
他的妇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失势而黯然神伤,更没有以泪洗面。
他的妇人,依然来去如风,张狂任性,一见面便与他争这家宅长短。仿佛他太子之位不保,只是一桩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强过他一头的小事。
她这种性格,曾经最让他纠结烦恼,在这阵子最危难时,却是最让他挂念于心的。他想过,自己失势也就罢了,可是阿萦怎么办?没有自己护着,她不能再骄枉任性,她要是以泪洗面,可怎么办?
可所有地担忧也罢,相思也罢,在见到她的这一刻,都得到了纡解。
真好!便是他大起大落了,她依然本性不改,真好。
便是他不再风光无二了,她依然从容而笑,真好。
她让他觉得,人活在这世间,失势也罢,从云端摔下也罢,都只是人世间的等闲小事。只要还活着,还能大笑,便已足够。
这种感觉,可真是好啊!
也许是这么陡然一放松,卢萦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刘疆竟发出轻鼾来了。
他这是累坏了吧?
卢萦转向郭允,压低声音说道:“主公的舱房在哪?”
郭允一怔,这时才听到刘疆的轻鼾声,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卢萦一眼,点头道:“我来帮你。”说罢,他与卢萦一道扶着刘疆,朝着舱中走去。
把身材高大的刘疆放在塌上时,提步就走的郭允突然身子一顿,他转过头来看向卢萦,轻声道:“你真不错,主公比我眼光好。”说罢,他转身走出了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