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楚景沐埋首在她温暖的颈项之中,似是饮了冷却的茶,满口苦涩难忍“不可以放弃……芙儿,不可以放弃……”
似是在祈求,似在呼唤,一滴隐忍了许久的泪轻轻地滑下他清俊的脸,顺着脸颊滑进苏绿芙的衣襟,烫伤了苏绿芙娇嫩的皮肤。
“芙儿,不可以爱上别人……不可以……爱上别人……”语气是卑微的请求,哪怕知道徒劳无功,他也卑微祈求,苏绿芙的沉睡不醒如一把寒刀,日日凌肆着他的心脏,昏迷得越久,他就越彷徨,“不可以……知道吗?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抛下你,不管发生什么,坚强地活下来,再也不会放开我的手,所以,求求你,醒过来,可以吗?”
夜幕慢慢降临,夜凉如水,夏蝉长鸣,楚景沐抱着苏绿芙缓慢地回去,来的时候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回的时候用了三盏茶的时间。
时间来来回回的脚步,有时候同样的距离,不一样的心情在走,亦会有不同的时间。
奔月冰月无名都在院中等着,不安地看着天色,见楚景沐的身影都松了口气,“你们都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王爷?”奔月不解,他会伺候人吗?
楚景沐俊颜一紧,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都噤若寒蝉,悄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内室中,楚景沐退了她的外衣,夏夜雨露有点重,他拧了毛巾,轻拭着她柔嫩的脸和手,帮她盖着棉被,愣愣地坐在c黄前很久很久。
内室和书房就隔着一张屏风,楚景沐转而屏风,静静地坐着书桌后,随手摊开一张画纸,调匀了颜色,才片刻,刚刚河边的那一幕深深地跳上了画纸。
火红的夕阳为背景,有河有树,有花有糙,最重要的是,画上有他们和谐的拥抱。
温馨祥和,宁静幸福。
时间匆匆流逝,苏绿芙已经昏迷一个月,未见清醒迹象。
七夫人说过,当年苏绿芙伤心欲绝,昏迷半月才清醒,且有复仇支撑她活下去,所以她有强烈的求生意志,战胜病魔,活了下去。如今一个月尚未见她清醒,可见这一次的伤心欲绝比起家破人亡更让苏绿芙的世界倾塌。她已完全没了求生意志,苏家的人又来看过她几次,刘悠若每日都在耳边喊着她的名字,都没能把苏绿芙唤醒。
苏绿芙一日比一日消瘦,急得楚景沐和刘悠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这一日,七夫人带来一名大夫,名唤离月,是奔月、冰月的师兄,他是一名神医。刚去西域寻药回来,他一回来便让七夫人带到王府为苏绿芙诊治,宫里的御医已很久没来,来了也不过那几句话,楚景沐听了心烦,索性把他们都赶走。
这一天离月在西厢给苏绿芙把脉,楚景沐、七夫人和刘悠若、刘枫都在,每个人都把希望放在离月身上,离月把脉后,咦了一声,蹙蹙眉,又细心地再多把脉几次。
七夫人问,“怎么了?”
离月眉色一喜,“夫人气息微弱,但是……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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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差点把楚景沐轰成渣,错愕在场,刘悠若和刘枫都是喜悦万分,喜悦过后却是震惊,七夫人是纯粹的喜悦,一听到苏绿芙有喜,七夫人素来没有笑容的脸上如一朵花般。
“你确定吗?”七夫人急问。
离月道,“七夫人,我已经仔细诊过,绝对不会错,夫人有喜了,莫约有月余时间。”
离月刚回京城,对苏绿芙的事情并不了解,不过他有一个大概,知道苏绿芙被囚宫中半年,寻回之时又昏迷一月,如今有了月余身孕,怎么算都不是楚景沐的孩子。
楚景沐脚步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刘悠若担心地看着他,“景沐哥哥……”
妻子有孕,怀的却不是他的孩子,无疑就像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楚景沐曾经想过最坏的结局,苏绿芙容色无双,凤君政又爱着她,两人独处这么长时间,没发生一点事情是不可能的。
哪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没有坏的这种程度,他的妻子竟然坏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是妻子给丈夫最大的羞rǔ,房间里的气息压抑得他无法呼吸,楚景沐仓惶地逃出西厢。
芙儿,有喜了。
孩子的爹不是他。
自从成亲,他们从未同房,他多次暗示过,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应该过了,苏绿芙却从来没给过他一个肯定回答,他知道她在无声拒绝,他想要苏绿芙的心甘情愿,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坏了别人孩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