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姐没回话,但他便宜老爹已经放好了铜盆,重新出了正厅,逮着了沈亭北的耳朵就使劲儿一拧。
小老头这回动作极快,沈亭北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拧住了耳朵。
“卧槽!”沈亭北一个弯腰扣住了小老头拧他耳朵的虎口,使劲儿一掐后,小老头吃痛放开了自己的手。
沈亭北捂着自己的耳朵,没好气道:“陪你们演就很不错了,怎么还上手?”
小老头忽略了他的话,又开始气鼓鼓,叉腰道:“你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这里说这种话,你也不怕招不好的东西!”
沈亭北叹口气,无语地指了指灵堂上的高香,“不是吧,你们在这里呆了几天,都没有觉得那香烛的味道有问题?”
过来守灵的春夏秋冬四姐妹都不解地看着沈亭北,倒是三房的那对龙凤胎兄妹眼神闪烁了一下。
沈亭北眼神停在了两人身上,若有所思。
王白站起身来,劝解了小老头几句,又扯了扯沈亭北的袖子,“行了,爷爷还在这里呢,大伯和小弟都少说几句。”
小老头重重哼了一声,甩袖进了正厅,沈亭北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又无语又好气,偏头看向了一直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女人。
沈亭北静静地看着她,她身上的红裙和屋檐下的红绸子一样,随着风的方向飘浮着。
沈亭北看到她流着血泪,却又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然后乌唇轻启,做了一个“看爷爷”的口型后,又消失在了原地。
沈亭北拧眉看了一会儿空无一人的走廊后,转头进了正厅。
这回有了心理准备,沈亭北上香的时候,故意多耽误了一点时间。小老头在他身后使劲儿哼着,沈亭北丝毫不受影响。
而这一看,还真给他看出了点儿问题出来。
他便宜爷爷脖子上的颜色有些不对,似乎是用什么东西遮住了原本瘀紫的痕迹?
……不是寿终正寝的喜丧吗?
正厅门外吹进来一阵凉风,沈亭北感觉自己后背的汗都被吹干了。
他不动声色地跪到了便宜老爹身边,屏蔽了便宜老爹的冷嘲热讽,拧眉思索着那道紫色的淤青到底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这整场喜丧就是个骗局。
可若是骗局,图什么呢?就图在水乡里面的孝名?
沈亭北垂眸看着面前在铜盆里燃烧的纸钱。
空气里又开始弥漫起了那股浓郁昏沉的香烛味,沈亭北这回提前悄悄用扳指刺了一下自己。
掌心里出现了一个小红点,沈亭北也被疼得清醒了一些。
“咔吱”、“咔吱”
那个有规律的声音又出现了。
沈亭北也学着身边的便宜老爹的模样,缓缓眯着眼睛。
看到棺椁里伸出一只枯手后,沈亭北的心都停跳了一拍。他听着正厅里的“咔吱咔吱”声和自己如鼓的心跳,继续装着昏沉。
就在棺椁里的“人”直起身子的时候,沈亭北却瞄到了对面三房的那对龙凤胎清清醒醒地跪在铜盆后,哆哆嗦嗦地烧着纸钱。
两个人都死死盯着面前的火盆,头都不抬,嘴里好像还小声念叨着什么。
沈亭北为了更好的观察,直接“噗通”一声躺到了地上。他躺下后,王夜拿着纸钱的手都抖了一下。
“咔吱——咔吱”
沈亭北听到了自己脑袋边传来了一阵僵硬的脚步声,半晌后,他闭着眼睛感受到自己耳后有人吹了一阵风。
一股腐烂的恶臭直冲沈亭北的鼻腔,他把手藏在袖子里,死死用扳指扣着自己的掌心。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股恶臭才消散了些。
沈亭北也重新获得了呼吸。
倏然,沈亭北被一只枯手死死地扼住了脖子,高高地举了起来。
沈亭北的双腿凌空踢着,他睁眼看着面色红润的便宜爷爷,嘴角勾着诡异的角度把自己拎了起来。
而不远处的三房龙凤胎还是死死盯着面前的铜盆,手里叠元宝和投纸钱的动作都没有停过。只是两人都剧烈地打起了哆嗦,沈亭北甚至还能听到两人牙齿打架的声音。
他被掐得越来越痛,终于,沈亭北咬牙,心中道了一声“得罪”后,把右手上的扳指摘下,死死地插进了掐着他手的虎口中。
“赫——赫——”
沈亭北被丢到了地上,便宜爷爷手上还流着乌黑的血,他缓缓弯下腰,将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凑到了沈亭北面前,嘴角缓缓提到一个诡异的角度。
沈亭北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还摸出了一手乌黑。
便宜爷爷离自己极近,那股腐烂的味道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一人一僵就这么对峙着,对面三房的龙凤胎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看到现在的景象一样,依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火盆,嘴唇哆嗦着烧着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