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紧张地看着慕容无风,他却抱着孩子,一言不发,左看右看。
她颤声道:“她……她是不是还好?”
他笑了笑,道:“好极了。”
“傻笑什么呀!你快些瞧瞧她的腿……”她又不放心了。
“她的腿正使劲蹬着我呢。”说这话时,他的眼眶也红了:“荷衣,咱们的运气总算不是太坏。”他用毯子将孩子包好,递到她面前:“只是她长得实在是太像我了。”
她喜滋滋地道:“象你好。象我就糟了,你比我好看多啦。我有什么好,到哪儿人家都以为是个丫环。”
“给我也瞧瞧。”顾十三不知什么时候也从门溜进来,对着婴儿左瞧右瞧。
“瞧什么?还没找你算帐哪!是不是你把荷衣弄到了这里?”慕容无风道。
“荷衣,你可是答应了要和我比剑的呢!”顾十三丢下这句话,连忙逃了。
“顾大哥慢走。”荷衣远远地叫了一声。
于是,他们带着孩子在小江南又住了半年,便由顾十三与小傅护送着,回到了久别的云梦谷。
此时,他们已离开云梦谷快两年了。
第一个见到慕容无风的是赵谦和,那天他正在大门里象往常一样地接待一个药商。慕容无风进门的时候,他以为是借尸还魂,五十多岁的人,竟激动得手舞足蹈。一连喝了两杯水才镇定下来。
谷里所有的人都为这突然而至的好消息而惊喜若狂。
整个神家镇的酒家那一天也因这消息,所有的菜,全部半价。
云梦谷并没有多大变化,以前慕容无风常常生病,人们早已习惯了谷主“不在”的日子。
各自按各自的职责工作,这两年,他们便只当慕容无风又生了一场大病而已。
第二日,慕容无风将赵谦和叫到了自己的书房:“我与荷衣虽已成婚,却一直没有好好地庆祝一番,今晚我想好好地请大家吃一顿。热闹执闹。”
“这个当然!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谷主满意。”赵谦和一个劲地点头。
不料,慕容无风接下去的话却又是个难题:
“可是我与荷衣,都不爱热闹。所以这一顿你们尽管吃,我们俩是不会参加的。”
赵谦和道:“这个不妥,明明是谷主与夫人请客……主人不到……”
慕容无风道:“就是这样,余下的事情,你自已想法子。”
他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啦。
那一晚,所有的灯笼都是红的。竹梧院外,一片少有的喧闹。
又是一个晴朗清凉的仲夏之夜。
“子悦是不是已睡了?”慕容轻轻地问道。
他们的女儿,名字便叫慕容子悦。
荷衣点点头。
那孩子穿着一个紫色的肚兜,正睡得满头大汗。她还很小,皮肤却极白,模样像极了慕容无风。
她有一个奶妈,叫凤嫂。荷衣有事的时候,孩子便由她来照顾。
“出去走走?”荷衣将孩子交给凤嫂,忽然对他道。
他点点头,荷衣便推着他,信步踱到九曲桥上。
那水中的小亭尤在,只是换了全新的纱帘。
荷香满面,涛声悠远。
“那一天,你是从这里下的船么?”她将他推到小亭上,笑嘻嘻地道。
她扒着栏杆往下看。
“说了不提这事儿的呢?”他不高兴了。
“奇怪,你当时是怎么下去的?这里这么滑,又这么陡?”她偏又追着他问。
“拄着拐杖下去的。”他道。
“慕容无风,这里正好有一只船!”她忽然指着水面惊喜地道。
那船上燃着两盈红灯笼,里面铺着毛毡和皮褥。还有一个红泥小火炉。
他一看,怔住了,结结巴巴地道:“荷衣……你捣什么鬼?这里几时又有了一条船?”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到船上去。”她身子轻轻一跃,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轻飘飘地落到了船上。
他追过去,道:“你下来!那船……不晓得它结实不结实。”
她坐在船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只好拿出拐杖,扶着栏杆,踉踉跄跄地走到亭边。
他走路还是很困难,没有东西扶着,他几乎连一步也没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