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沉默了片刻,她再开口,要比程惟知严肃许多。
她的每个字,都是认真在回答他:“程惟知,大概我和你理解不一样,我和你在一起,首先是因为我喜欢你,然后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有一点更重要,我判断我们有成全自己在一起的能力。”
程惟知怔了一下,叶青脆脆的声音在山道里与初夏的蝉鸣交杂在一起,唤起心底的涌动。
“我失去过很多东西,现在得到的每一样我都努力去珍惜。我早就没有奋不顾身的勇气了,那次我在京州就告诉过你,我已经习惯做事要算清楚。请你谅解我,我也不是真的把工作都放在第一位,而是这些事不解决,我安不下心,你懂吗?”
“至于什么温晓易,你和我说说她是需要我参与解决的事吗?如果不是,我没空放在心上。”
总以为她心硬,可程惟知此刻却懂得,她只是在乎的方式不一样。
“至于其他,还没有到那一步之前,我不想去想。”
包括家庭包括孩子,叶青对这些问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是不是很伤人?”
叶青其实并不认为这件事里有对错,她更在乎的,是程惟知好像被伤害了情绪。
“唉,你啊。”他叹了口气,想怪又怪不下去。“你以后要不多给我撒撒娇?偶尔吃个醋?就当哄我了。”
“怪癖。”可叶青答应了他,“我尽量,我试试。”
“我会记数的。”玩笑开完,他还是顺着她的思路来,“现在听你的,我们聊点正事?”
叶青倒在他肩上,“你先拯救下我的脚。”为了赌气,她今天蹬了十厘米的细高跟爬山道,现在疼得站也站不住,“抱我下去。”她学习能力强,说撒娇就撒娇,立马就来。
“这好说。”程惟知从她膝弯处把她扛起来,仰头看着她,“今天这场庆功宴花了多少钱?”
“还说呢。”叶青抬手打了他一下,“现在让我算账,我可能死于心梗。”真的很贵,以贵到肉痛的方式排解了她这些日子的气恼。
程惟知也故意,他就不说赔她。“挺好,叶总破费了,以后继续啊。”
“还以为你要说,用从奇维挣走的钱赔我呢?”AMO这次的服务费可没少挣,“你什么时候弄的投行啊?怎么不和我说?”
“给你个惊喜。当初在伦敦时候就为这天天加班,这几年才做大的。”
“我们程老师真棒,我就知道。”
“嗯,和你说个事啊,叶总。以后投资还是要和我说一声,我们的亲密关系比较敏感,比你还敏感。”
“你才敏感呢!”
叶青去扭他耳朵,换来他哇哇乱叫。
闹过后,才看到了保镖等在路口的车。
坐进车里,程惟知都不舍得放她下来,非要抱她坐在腿上。
幸好奔驰的商务车足够高。
“工程案的事我知道,但这事就如你说,牵一发动全身。”
“因为施工方是华光有关的几家上市公司吗?”施工备案都是公开信息,苗林资本找施工方时没有从外部,都是华光旗下的公司承担各种原料供应和施工作业。
程惟知敲着车窗边缘,显得心浮气躁,“准确说,是和我二叔有关的几家公司。”
叶青记得他上次对自家二叔的形容:又蠢又坏又假又装——没有一个好词汇。
“你们家大房和二房闹得很不开心?”记得程惟知爸爸是老程董的大儿子。
程惟知轻哼了声,“我要说没有半点不开心的地方,你信吗?”
“这位先生,您身上的每个部件都写着你和他不合好不好?”
程惟知笑了下,带着说不出的无奈,“问题就在这里,有些人你明明和他哪哪都不对付,但你连个具体的原因都说不出来。”或者,是没法说。
他叹气,“这笔烂账姑且放一边,他手里的公司能卷进施工问题里也好,我处理起来能简单些。”
“以此为机会逼他退出?把苗荷他们也逼退出?”按照正常的处理,如果项目拿到行政处罚,相关企业负责人需要承担相应责任。
“但愿顺利。”程惟知如此说。
“但愿体面。”叶青如此说。
程惟知问:“为什么要体面?”他本来没打算体面了事。“你难不成还同情你那个挂名未婚夫了?”
“我同情他干嘛。”叶青掰着手指一笔笔算着,“按照你说的,布局是你爷爷定的,一百亿注资是华光出的,三十亿红利是我挣的。三年时间,他白挂了个总经理,搞了二十多个女人,还留下个烂摊子。我也想做个开开心心的纨绔,每天吃香喝辣的,就等着你们给我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