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住了,我一定要找到那座像鹰一样的山。
隔日,便有人来报易将军府出了事,他的武功被废。
听到消息,我竟然没有高兴,只是松了一口气。唤来太子与三大夫,交待禅位事宜。
三日后,我禅位。新皇叫人围了将军府邸。
易中天会如何已不是我要管的事了。皇帝长大了自有主张。我收拾行装悄然离宫。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马换了数十匹,我一直向西。入了齐国再往西,就是莽莽森林。
我一直往西边走,山中已沓无人迹。我走过一座山头又一座山头。没有看到一座山像鹰。我很疲惫。马已经不行了,我杀了马,吃了一个月马ròu,吃得我边吐边哭。
我绝望地对着山崖喊小白,回答我的只有幽幽回声与岩鹰掠过的影子。
进山两个多月了,我想我肯定找不到他。
月光下的山林很恐怖,我奔到林外崖边也不愿住在里面。若不是有功夫,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小白在我心中有这么重要吗?我一点一滴回想着。他总是沉默的站在我身后,总是沉默。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印象。可是,他不在了,我为什么却一定要见到他,为什么他走了之后身影在我心中变得这般清晰。
易中天说,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想杀了他。因为我看小白的眼光不同,然而我自己却没有半点发现。
我坐在崖边痴痴望着山林,月影东斜,我无意中望向西方,惊得跳起来。月光下那处山不正像鹰喙?山势连绵缀成的不是鹰的头,翅?我欢喜得直抹泪。
又走了十天,我终于站在一个巨大的山fèng处。两山夹壁一线飞天。抬头望去,脖子都望酸了,也看不到尽头似的。
我走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大片迷离的花海,层层叠叠望不到边。花海的尽头隐隐出现有炊烟。
我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然后嗅着花香睡着了。
门口的叫卖声唤醒了我,我睁开眼,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一桌一c黄一柜。我生在皇家,身上的被子触手滑软,仔细一瞧,正是我陈国最负盛名的云锦缎。我吓了一跳,这种料子是皇室专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了c黄,我又发现桌子是紫檀木的,看似简单,却极贵重。虽然式样简单,单木料而言就身价不菲。
我推开门,这里原来是家客栈。门外是条街,人们来来往往,像极了一个小镇。令我吃惊的是客栈门口卖山货的大婶手上那只翡翠玉镯,通体碧绿极为难得,至少也值个十万八万两银子。可是她卖的却是不值钱的山货。
还有店小二,他居然穿的是云锦缎做的衣裳。这身衣裳再像小二服,也要值二十两银子。
眼前这一切很滑稽,简直不可理喻。
一袭月白色闯入眼帘,这是个极英俊的青年,他温和地看着我说:“你醒了?”
我听声音便知道那日进宫见我的人是他,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年轻,还身怀让易中天感叹的绝世武功。
“怎么了?”
我费力的收回眼神,客栈中,街上往来的人怎么看身上都有些值钱物事,可偏偏都像是极普通的山民。我望着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来了,他人呢?”
“他不会理你的。”
“我不信。”
那人笑了笑,指了指山坡:“他在山上木屋。”
木屋旁,有个人正在练剑。
“小白!”我喊了他一声,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路上受了这么多罪,我见他一面容易吗?
他停了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扭头就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我呆呆的看着他,我离开皇宫,我什么都不要了来找他,他却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原来你不是喜欢我,你,你不过是报恩!”我大吼,心痛得难以自抑。
屋子里没有动静。
我坐在木屋前,茫然不知所措。我有我的骄傲,他既然心里没我,只是报恩,我何必要纠缠于他。
可是小白的眼睛,坚毅的面容,他的以命相舍让我难以挪步,我不信,他对我无情。
我在屋外坐了三天,他练剑,吃饭,外出,当我不存在。
这比杀了我还让我难过。
第四天晚上,打雷下雨,木屋里有了灯光,我甚至看到他坐在饭桌前悠然的吃饭。雨淋得我浑身湿透,心也淋得冷了。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对他说:“我走了,你原来心里真的没有我。我再不会来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