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幺幺站在人群中,望着那清隽郎君的侧脸,一时屏息,她见裴声行让人弄了什么药草,帮断骨之人接骨,吩咐众人一起做些救助,他不怕脏污,不怕鲜血,神色冷静,最后竟真的将奄奄一息之人救活了。
“多谢郎君,多谢郎君。”妇人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朝郎君行撇脚的礼。
裴声行温温和和:“不必多礼,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若要谢,就谢我家女郎罢,我家女郎心善,才吩咐我来。”
“谢谢娘子。”妇人立马朝夏幺幺行礼。
夏幺幺红着脸,说:“我也没有做什么,还是谢他吧。”夏幺幺把裴声行推到村民面前,她不敢看那妇人真挚感激的目光,因她先前还在纠结这些齐国人是否会害楚国人而袖手旁观。
女郎害羞地躲在黑衣侍卫身后,她雪白的脸蛋氤红,杏眸微闪。
夏幺幺与裴声行这般,让妇人笑了笑,“我是村长夫人,先前大家让你们住在一杂房,实在不该,你们救了我儿子,等我那老头回来,定感激你们,还请下榻寒舍。”
于是裴声行与夏幺幺住的地方,从一间杂房变成了村里最好的房间。村民们看他们,也多了尊敬爱戴。夏幺幺战战兢兢,总觉得自己欺骗了这些村民。她是齐王幺妃,齐王宠爱幺妃,搜刮民脂送给幺妃金银玉饰,铺张浪费,压榨的正是这些村民。
“幺妃,您不必多想。”裴声行为夏幺幺煮茶,他坐在几前,乌发如绸,肤色宛雪,行止优雅,村庄粗糙的茶叶也变成了名贵珍品。
裴声行善解人意,他总能看出夏幺幺内心的不安,总是用温柔的声音抚平娇弱女郎在异国遇到的惶恐,“害他们的是齐王,您是救了他们的人。”
不知不觉,夏幺幺越发依赖他的温柔,她觉得裴司徒实在是好人,他与她待在这小小村庄,还不是因为他从马匪手中救了她呢?
能在齐国遇到裴司徒,真的是太好了。
“裴司徒,你为何会那些事呀?为何能救他们呀?”夏幺幺想了解裴声行,她好奇问。
裴声行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清润贵公子,裴府二郎,世家公子,怎么会这些乡野医疗之术?
“臣曾在年少游历各国,见了不少人,学了不少事。”裴声行自然解释。
“幺妃,您想听一些趣事吗?臣在游历时遇到的,权作打发时间。”
“当然想听。”夏幺幺的注意力立马被他口中的趣事吸引,她被与世隔绝的气氛影响,心中又怀着对裴司徒的感激,流露出了撒娇依赖之态,女郎眨着眼眸,好奇崇拜,一时间,所谓礼仪距离,暂且烟消云散。
***
顶着烈日,齐王在圣山求雨祭祀,听着巫祝口里叽叽呱呱的祭词,齐王心里烦躁,虽说下诏前来祭祀的是他,但他只是想随便尽一尽君主的责任,免得面对百姓大臣的怨怼,但这圣君真是难当。
齐王肥肉上的汗跟雨一样哗啦啦地,他头晕至极,甚至出现了幻觉,看到年轻的自己与其余君王一起合纵讨伐业国。说起来那业国君主还是一个明君圣主呢,可是明君圣主又有何用,还不是被灭了。
终于熬过第一日的祭祀,齐王刚回到行宫,就唤宫人,“幺妃在哪里,本王要见幺妃。”
只有幺妃那貌美的面庞能让齐王开心了。想到幺妃,齐王心里就可惜,可惜自己现在身体怎么这样呢?要是早些遇到这小美人,就能跟这绝世美人夜夜笙歌了。
“这、大王......”宫人支支吾吾,让齐王发现了端倪,齐王顿时紧张,“怎么了?幺妃出事了?又有人害小美人?”
兰昊站出来,欲言又止:“大王,幺妃现在并不在行宫。”
“说啊!到底怎么了!小美人呢!”齐王被太阳晒了一天,脾气上来了。
兰昊立马跪下,“行宫内只有幺妃与裴司徒不见所踪,恐怕......幺妃与裴司徒一起去做什么了。”
“......”
夜晚时分,村落鸡畜皆歇,夏幺幺半睡半醒,忽有一道道火光窜起,气势汹汹,围绕村庄,立马就有村民惊喊:“马匪来了!”
夏幺幺惊醒,她顾不及穿鞋,光着脚去找裴声行,马匪追来了?要杀了她么?这个村子会不会被连累,又听马匪喊,“唤裴声行出来!”夏幺幺脸色苍白,马匪的目标变成裴声行了?是了,之前裴声行的人留下来应对马匪,那些人是败了?所以裴声行暴露了么,都怪她。
正在夏幺幺急急推开裴声行所在房门时,又听外面马匪喊:“我们要向裴声行谢罪!”
夏幺幺愣住,“......啊?”
到底发生了何事?
门恰好推开,夏幺幺怔怔地与坐在榻上的裴声行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