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偏心,都是随机的。”张若禹确实非常随机的把好几个有铜钱的放进了展一鸣的碗里。
一桌的饺子和一桌的菜,四个人一直吃到天黑,春节联欢晚会开始,都还没有吃完。
实在吃不动之后,王强的电话进来了。
“一鸣,半个小时之后,出发。”王强打电话进来。
“知道了,你们要不要来吃饺子?”展一鸣问。
“不了,我们都吃的饺子。”王强说。
☆、头柱香
奶奶熬不了夜,吃完饭,就迷迷糊糊地先去睡了。这可能也是让张若禹觉得欣慰的一点,就是奶奶自从生病越来越严重之后,就喜欢睡觉,怎么睡都睡不醒,睡醒了也不认人,也不吵也不闹,就那么定定的坐着。其实,对他们来说,这反而比较容易照料。
姑姑说晚上就不回去了,陪奶奶睡了。
张若禹就放心大胆地出来跟展一鸣过年了。
“欢迎来到坏孩子乐园!”王强跟张若禹说,“张老师,你坐我的车吧?”
“下来,”展一鸣冷冷地说,“坐到周彪的车后面去。”
“不行,我要开车,”王强反驳,“去年就不让我开车,今年我自己都买车了,你们还不让我开车。”
“算了,一鸣,你们开我的车吧,”周彪从自己的车上下来,“我坐王哥的车。”
“这还差不多,看你王哥给你们开道。”王强说着,发动了车。
“别开到猪窝里去就行。”周彪坐上王强的车,说这个话的时候,还不无担忧呢。
“我们这是要去干嘛?”张若禹坐在展一鸣身后,故意隔了一点距离。
“哥,你还是坐得离我近一点吧?”展一鸣说,“最好搂着我,这样我开车稳一点,我们去骑行。”
“去哪里骑行?”张若禹问。
“你别管了,反正你今天晚上别想睡了。”说着,展一鸣发动了摩托车,跟着队伍就走了。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你冷不冷?”展一鸣问张若禹。
“不冷。”张若禹说。
“冷了你就抱住我,凑近一点,暖和。”展一鸣说。
于是,张若禹从摩托后座往前挪了一点,把两个人之间的缝隙填上了。
几个人在黑暗中行走,一直往乡下的地方走去。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摩托车和小汽车,在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之后,到了。
原来是一个寺庙。在黑夜中,不大看得清寺庙的巍峨气势,也看不清寺庙的名字,不知道里面供的是什么神佛,张若禹只觉得人头攒动,绝大多数都是男人,但也有一些女人。以前,寺庙里是不让进女人的,现在这个规矩正在被一点点打破。
“我们来烧头柱香!”王强笑着说,“我们每年都来的。”
还没有到0:00,但是来烧香的人特别多,还有车在不停地聚过来。
“这么多人,头香算是谁烧的嘛?”张若禹问。
“大家伙儿一起,图个吉利嘛!”王强说。
几个人买了香表,坐在寺庙的外面等着,等到新的一年来临,他们跟着众人鱼贯而入,进入寺庙,烧香跪拜,这个寺庙很大,他们从山底一直磕头,磕到了山上。
几个人平常闹哄哄地,可是到了这里,却都分配地很好,郑在负责放炮,周彪负责倒酒,王强负责上香,张若禹什么也不会干,就跟着展一鸣认认真真地磕头。
放炮的人很多,炮声隆隆,在黑夜中炸裂开来,烟花直冲云霄,四散而开,在天空中绚烂绽放。张若禹刚开始捂着耳朵,后来看大家都无比淡定,便也恢复了从容。
烧香的人,是真的多,乌央乌央的,一群一群的,基本上,一个村的人都是一起来的,当真很有过年的气氛。
“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在回去的路上,展一鸣问张若禹。
“什么都没想。”张若禹确实什么都没想,人家说去庙里都要许愿,可是他每次都是该磕头磕头,该作揖作揖,就是心理从来都没想过,拜过的神仙要帮自己实现什么愿望。
“我以为你会许个愿什么的。”展一鸣嘴上这么说,显然在心里是许了一个愿的。
“我没有啊,”张若禹说,“我就端端正正磕我的头,什么都没想。”
“那你够虔诚的啊,”展一鸣说,“我可是许了愿的。”
“许了什么?”张若禹问,“考高分吗?”
“不告诉你,”展一鸣说。
去庙里烧香,敬香拜神,是启阳地区的一个传统。但是这个传统,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张若禹就渐渐地断掉了这个传统。一来,他这几年忙碌,二来,让他像个成年人那样去出入人群,参与人情世故,他其实是很恐惧的。要进入人群,他得由人领着。但是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无人认领了,他便渐渐地逃离了集体,总是一个人踽踽独行,或者就是跟魏莱两个人厮混,从此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群体。他害怕群体,排斥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