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痛了。
强烈的痛楚,让她想起上辈子喝下去的那碗毒/酒。
穿肠剖肚的剧痛,像被一柄灼火烧过的刀淬过肺腑。
等了一个多时辰,生产还不太顺利。稳婆看着床上气息渐弱的女人,即刻就让红菱去请大夫。
“快点去,我怕姑娘难产。”
红菱听见难产两个字脸都白了,她见过许多因为难产而死的女人,有时她们连孩子都保不住,稍有不慎便一尸两命。
红菱拔腿就跑,脚下踩了轮子似的往外冲。她还知道要去大药铺里找名医,一阵疾火跑到药铺里,抓到一个大夫就要她跟自己回家。
大夫被她揪着衣襟,觉得很荒谬,怒而质问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红菱跺脚,“我姐姐生孩子不大好了!你快跟我回家救命。”
大夫想揪开她的手,可这个小姑娘力大如牛,他愣是没推动,“我还要去给别人看病,你去别家药铺找个大夫吧。”
大夫收拾好药箱,要去给京城来的贵客看病。
听说那位从京城里来的贵客特地来扬州山外的那个寺庙里烧香,给他过世的孩子点了长明灯,许是太过劳累,回去的路上晕倒了。
红菱这种时候定是不愿和他讲道理,拽着他的衣领,将人劫回了自己家里。
赵识在随从口中得知大夫被人劫走,弯腰咳了几声,没怎么在意,“你再去将人请过来就是了。”
第68章 父女
明珠待字闺中的时候听嬷嬷们说起过, 生孩子会特别的疼,但她没想到会这么的疼。
她身上的衣裳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几缕细碎的乌发贴着她的面颊, 她虚弱躺在床上, 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拧着身下的床单, 痛到出不了声,好像刚灼过的刀子搅动她的小腹。
稳婆怕她咬到自己的舌头, 掰开她的唇瓣, 往她口中塞了块干净的湿巾。稳婆紧握着她的手, “姑娘你再忍忍, 宫口还没开。”
明珠本来就是个极其怕疼的人,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她被一阵接着一阵席卷而来的剧痛折磨的想晕厥, 她努力睁开湿润的眼皮,眼尾发红,眸色可怜, 她已经要哭了,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稳婆见她实在不大好, 赶紧找出先前备好的人参, 小心翼翼拿掉她口中湿毛巾, 让她先含着人参, 吊着口气。
“姑娘, 哪个女人生孩子都这么疼, 你忍不下去也得忍, 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稳婆替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继续跟她说话, 不让她昏过去,“你可千万不能睡,睡了孩子就出不来了。”
明珠恨不得睡过去,她胸口起伏平缓,若不是眼睛还睁着,都看不出来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稳婆接生过不少人,见着这种场面也没慌,离生还早着呢,还得等上几个时辰,这孩子才能平安落地。
“姑娘,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明珠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不用。”
她不仅不想吃,她被这疼痛折磨的作呕,反胃想吐。
稳婆说:“还是吃点吧,我怕你到时候饿了没力气生。”
明珠白着脸回:“要吃甜的。”
稳婆这个时候也不知从哪儿给她找甜食,她记得厨房里还剩下一碗鸡汤,她也只能将鸡汤热一热,喂她喝了几口。
红菱提着大夫的衣领将人带回了家,大夫对这个粗鲁无理的女子简直无语!真是蛮不讲理!
他理了理被她弄皱的衣襟,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不可理喻!”
红菱呛他:“我姐姐命都快没了,我还跟你讲什么道理。况且你们大夫不就得救死扶伤吗?”
大夫打也打不过她,说也说不过她,身体发抖,怒气冲冲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还要去给别人看病了吗?”
红菱皱眉,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管,我姐姐要紧。”
方才在药铺里,看这个老头子收拾药箱慢慢悠悠,一点都不着急,想必他要去诊脉的人,没什么大病。药铺门口还要马车来接,家里定是非富即贵,不缺这一个大夫。
“何况事有轻重缓急,这是两条人命。”
事已至此,老大夫也懒得同她扯皮,免得自己被她气死。
红菱正要将老大夫推进房间里时,里面传到一声声的惨叫。
她从来没听明珠叫的这么可怜,她听着都觉得疼。
“你快些进去!”
大夫这会儿左右为难,女子生产,若非生命攸关之时,他真的不太方便进去。
稳婆听见红菱的声音,便知道她带着大夫过来了,她按着明珠的膝盖,一边转过身隔着门对外面说:“且先等着,孩子马上就生出来了。”
万幸的是,这位明姑娘身体虽然不好,可孩子出生的胎位是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