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清听着心中一动:“咦,你怎么知道大太太请了针线班子上的人把剩下的绣活绣完了,你不会是天天去看吧?看大太太绣到哪里了?”
萧飒吱吱唔唔地转移了话题:“三爷说明天回锦州的,三奶奶是不是跟着一道走。”
二月中旬郑家三爷和三奶奶曾经回过一趟锦州,萧飒看见大太太天天有应酬,三月初又把郑三奶奶接了过来陪沈穆清。这样一来,郑三奶奶不好提回去的事,就一直住了下来。
沈穆清笑道:“虽然没有说,但我的意思,还是让郑家三奶奶和郑三爷一起回去吧——眼看快到端午了,他们总不能留在沪定过节吧,锦州那边还有其他几个房的叔伯婶子要走动的。”
萧飒不以为然:“管那多作甚。”说着,又有些敬畏地去摸沈穆清已经出怀的肚子,“这才六个月吧?怎么这么大?”
沈穆清低头:“我看不出来。不过,段婆子和丁婆子都说我的肚子不大,就你说大。你见过几个怀孕的啊!”
“怀孕的我当然见过。”萧飒蹲下来把耳朵贴到沈穆清的肚皮上,“不过没仔细瞧。”
沈穆清摩挲着萧飒的头,心里溢满了幸福的味道:“家里有你,有大太太,你也别强留郑三奶奶了。”
“郑三爷要是提出要郑三奶奶回去,我也不拦着。”萧飒表情认真地听着沈穆清肚子里的动静,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沈穆清的话,“要是不提,我是不会主动提出来的……现在你的肚子里的这个要紧,其他的,我们也管不过来。”
沈穆清听了不由呵呵笑:“真是自私的回答……”
“穆清,穆清,”没等她的话说完,萧飒突然满脸惊喜地叫道,“他在动……他在你肚子里动……”
“真的吗?”沈穆清不禁望着自己的肚子,“我怎么没感觉?”
“真的。”萧飒笑容满面,“我刚才贴着你肚子听的时候,他突然一脚就踹到了我的脸上!这以后一定是个下河摸鱼,上房揭瓦的家伙!”
一定是脚吗?也许是手……
沈穆清想着,就看见萧飒又把脸贴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不知道他会不会再踹我一脚?”
“你就这么想让他踹啊!”沈穆清觉得萧飒的举动很孩子气,“快起来,可别让人看见了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萧飒不起来,“我陪儿子玩,谁敢笑话我。”
沈穆清笑:“不是说‘抱孙不抱子‘的吗?”
“我愿意,谁敢笑我!”萧飒蛮不在乎的样子。
沈穆清笑容渐渐收敛了,轻声地道:“是不是组建团练的事不顺利?”
萧飒的身子一僵。
沈穆清暗暗叹了一口气,想到萧飒起早摸黑到处奔波,到处游说劝服那些大地主,大商家或是捐钱或是出人办团练,那些人却只顾个人利益推诿搪塞,她心里就觉得酸酸的。她轻轻抚了萧飒的脸:“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是因为不容易,所以才觉得艰辛,就是因为艰辛,所以才会有成就感。萧飒,我们慢慢来。”
“我何尝不知道。”萧飒的声音有些无奈,“可眼看着要过夏天了,团练的事却是一点影子也没有,到了秋天,如果元蒙牧糙不好,只怕会再次侵犯岩州卫。”说着,他突然抬头凝视着沈穆清,“我问过了,殷婆子和丁婆子都说山路崎岖不好走,你又不能颠簸……等孩子满了月,你就和大太太,郑三奶奶一起回锦州。”
沈穆清想也没想就点头:“如果只是我一人,我会在沪定陪你,可有了孩子,我们要为孩子打算。”
萧飒听了松了一口气,露出开怀的笑容,“你能这样想就好……我还以为我要好好地劝劝你呢!”
两人正说着话,有小厮进来禀道:“爷,一位姓任的大爷求见。他说,他是从京都来的……”
萧飒听着“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姓任?说了叫什么没有?”
“说是叫任翔。”小厮恭敬地道:“特意从京都来沪定拜访您。”
“这个任翔,我不是让他留在京都好好照顾老爷的吗?”萧飒不由抱怨,又扬声吩咐小厮,“让他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