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在这时,身旁响起了嘶嘶地声音。
容呈转头,借着稀薄的月光,看见有条蛇从黑暗的角落里窜了出来,正缓慢地向他这边移动。
容呈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那条蛇察觉到生人的气息,爬到了容呈脚下,他双手颤抖得厉害,卷翘的睫毛抖个不停。
"嘶----"
蛇吐着信子, 有种缠住脖子紧紧收缩的错觉,恐惧直涌而上,容呈不动声色在身后摸索,手里摸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搬起来猛地砸向脚边的蛇。
容呈红着眼,双手抬起又落下,直到那条蛇被砸得血肉模糊,他扔掉石头,手还在发抖,用力在衣裳上抹了把手,长长吁了口气,靠在洞壁上。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要逃出去才行。
容呈摇摇欲坠站起身,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洞壁上有不平整的石块。
也许可以踩着爬上去。
容呈走到洞壁前,伸手抓住其中一个石块,脚下踩住凹陷的地方,小心翼翼往上爬。
他额头一片湿漉漉,疼得冒冷汗,每爬一下,伤口都像被牵扯得发疼。
正值黑夜之际,伸手不见五指。
容呈爬到了一半,他抬起没受伤的手臂,努力去够,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洞口,脚下忽然一打滑,刹那跌入洞底,重重摔在地上。
痛苦的呻吟声在洞内回响。
容呈疼得蜷缩一团,脸色煞白,不见半点血色,流出的血浸染了手臂上的布条,被他用手死死捂着。
歇息片刻,容呈再次扶着洞壁站起来,又继续往上爬。
不知跌倒了多少次,体力快要透支。
容呈浑身湿透了。分不清是血还是汗水,他快要精疲力尽,麻木地往上爬,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手终于攀住了洞口,用尽浑身力气,艰难地爬了出去,倒在杂草里,鼻尖满是血腥气。
头顶有鸟儿飞过,耳边窸塞窣窣的,是灌木被拨动的声音。
容呈爬起来,嘴唇干裂,他望向前方的山坡,不知那黑暗的后头还有什么等着他。
歇息片刻,他拖着无力的身子继续往上爬。山坡虽抖,好歹有虬壮的老树干可以抓着,一路披荆斩棘而上,终于上了坡。
容呈看着黑漆漆的四周,辨认不清方向,竟是迷了路。
他以前虽然进过一回林子,却是跟随关鸿风来的,且不曾进得如此的深。
月光穿透树枝,不时有悠远扬长的虫鸣声传来。容呈凭来时的记忆跌跌撞撞往回走,他吃力地扶着树干,不敢贸然大喊,怕引来刺客,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容呈身子一僵,立即停在原地,他不知前方是敌是友,正犹豫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龙伎!"
是关鸿风。
容呈喘息了一声,睁大双眼,他正要走出去,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容呈猛地转头,温言站在身后,手中提着个灯笼,红色的烛光映照在脸上,显得诡异而恐怖。
温言微微一笑,"龙伎,你在这里啊?"
容呈退了一步,背脊贴紧树干,林子里太黑,温言的声音不似平日里轻快,阴沉沉地含着笑意,令人心生不安。
容呈紧绷着身子,警惕道∶"你怎么在这?"温言的模样和平时无异,不紧不慢地说∶"你突然不见了,皇上很担心你,派了很多侍卫进来找你。"
容呈没信。
恐怕关鸿风不是担心他,而是害怕他逃跑了。容呈忍着身子的不适,强装平静道∶"我没事,只是迷路了而已,你带我去找关鸿风吧。"
他不知自己此时有多狼狈,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脸上和身上到处是血。
温言笑吟吟地说∶"龙伎这样子不像是迷路,倒像是遇刺了。"
容呈眯起眼睛,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冷冷道∶"难道是你派人来刺杀我?"
温言无辜道∶"我听不懂龙伎在说什么。"容呈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他转身要走,一只手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温言露出阴森森的笑容,"恐怕你今天出不去这儿了。"
容呈心尖儿一颤,刚想喊出声,被眼明手快的温言捂住嘴,红灯笼掉在地上,两人纠缠起来,混乱之下不知谁一脚踏空,一齐从坡上滚了下去。
容呈摔得头晕眼花,不等他回过神,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那把刀直直朝着他刺来。
他一激灵,翻了个身躲过那把刀,擦过腰际插进了地里。
容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前跑,背上和手上疼得冒冷汗。
温言在身后穷追不舍,追逐的脚步声回荡在林子里。
容呈伤得太重,再加上刚才那一摔,实在跑不动,他找了个粗大的树干躲起来,藏在黑暗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