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中萧不懂情爱,不懂他娘所想。他越是长大越是觉得做妖好,尤其是有他娘这个被情困了一生的前车之鉴在,曲中萧立志此生绝不恋上任何人。
曲中萧十八岁那年,他爹娘因着种种因果,双双毙命,留得他一人在世。曲中萧继任了狐族之主,其间自是还有不少的争斗,此处就不多描述。
只说曲中萧继任狐主之后,花了足足五六年的时间,方才将狐族稳定下来,他这个狐主才得了空闲,找着机会溜出青丘地,回到久违的人间去看一看。
他从青丘出发,乘船沿着梅江而走,这一条路他当年来往于京城和青丘之间,走过了无数次。可时隔五年再看,竟生出物是人非之感来。
船到江阴靠了岸,曲中萧一手执扇,一手拿着个小小酒壶,随着人群上了岸。他立在码头边上,抬眼看了看左右,江阴多云雾,尽是灵气生,好地方!
江阴是天下妖族最爱的地方,此处多山多雾,各种气力混杂,极易滋生妖孽邪魔,同时也是修行的好地方。传闻蛇王樊离便是在此地成妖,江阴也是蛇族的大本营,不过他知道,那三千年道行的樊离着了他们狐族白芊芊的道儿,连内丹都没了,彻底打回原形,说到底,这又是一出情爱□□闹的剧。
曲中萧一身锦缎华袍,逍遥自在地进了江阴城,行至城中大街半路,他那小小酒壶就彻底空了,于是曲中萧就近找了一家酒肆便进。
此时酒肆客人不多,三两桌坐了人,一桌是一行路过的客商,衣着口音均不是江阴本地的;一桌是几个散学的书生,曲中萧来时他们已经起身要走;还有一桌高声喧哗,又吃又嚷的,竟是一身道袍加身的假道士。
而酒肆老板却是不见人,只有个老阿伯在忙碌,曲中萧落了座,喊了一声,“老伯,上些酒菜来,酒要好酒。”
他这一声喊盖过了旁边那群假道士,只见那几个假道士闻言见了他,纷纷互相看了看,最后默契地扯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酒菜很快便上了,曲中萧举杯饮酒,他生得艳若桃李,一动一静皆可入画。那群假道士中有人低声道,“去他娘的,长得比花楼的小娘子还好看!”
这话说得悄声,可曲中萧是妖,五感比凡人敏锐不止十倍,他听得一清二楚,却不为所动。狐族生来美貌,他行走人间多年,早对觊觎他相貌的人见怪不怪了,权当不闻不问。
可那几个假道士却是色胆包天,端着酒壶起身走到曲中萧面前,流里流气道,“这位公子,和我们喝几杯如何?”
曲中萧扭头看了过去,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好不醉人。那假道士看得迷了心神,几乎流口水,嘿嘿一笑,“这位美人公子,陪我们喝几杯吧。”
曲中萧笑意挂在嘴边,口气却是冷漠,“行啊,怎么喝?”
曲中萧吃过饭,又将小酒壶打满了酒,还特别痛快地将那几个假道士收拾了一顿,神清气爽地就离了酒肆。
而酒肆之中,那几个假道士让他扒了衣服,光溜溜地捆在桌子的四个桌脚,嘴上又被塞了臭袜子,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瞪着眼地直哼哼,让那店家老头赶紧过来松绑。
那店家老伯不敢得罪他们,哆嗦着步子便来,可不知道曲中萧是如何系的那结,竟是解不开,最终还是用剪子剪了,才把人放出来。
几个假道士赶忙披上那被剪得稀碎的道袍,怒气汹汹道,“妈的,哪来的小子!竟敢得罪我们!走,找人去,给他点厉害瞧瞧!”
假道士们恼羞成怒要去找曲中萧算账,临走前还将酒肆砸了个稀烂。店家老伯躲在一旁,没有上前劝拦,他们老板娘说了,她不在,别人来生事一概不要理会,由着他们,等她回来再收拾这些人。
假道士们砸完店就走了,这时酒肆后方才走出来一个清秀白净的男子,他皱眉看着满地被砸烂的酒坛桌椅。店家老伯赶紧劝他,“温少爷,你赶紧回房去,别人这些人看见了。”
原来这群假道士是城外三明观的土匪,他们杀了三明观的真道士,占了人家的道观,又拿着道士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专找那孤苦无依的女子下手,以邪魔附身为借口,不由分说地就把人拖到道观去糟蹋。
后来那土匪勾搭上了原来的江阴知府,越发胆大妄为,那三明观早就成了个淫窟之所,江阴百姓见着这群土匪道士,纷纷躲避不及。
这酒肆是一对姐弟经营,姐弟俩都生得如花似玉,姐姐是个泼辣性子倒还安全几分,可这弟弟娇滴滴的,若是方才在场,定会如那美貌公子一般被那群土匪调戏一场。因此,早在那群土匪上门之际,老伯便交代他要躲起来。